崔牢头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杜先生,您要是狠不下心,不如回去跟邵大人说一声,让他换个人来审就是,这不打,是不可能会招的,而且,这群人,要毁了我原县的救济粮啊!打他怎么了,我甚至都想扒了他们的皮!”
身为原县人,崔牢头和陈牢头对付起这些人来,心里面那叫一个痛快,根本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更不会怜悯,若对豺狼怜悯,谁来可怜他们快要饿死的乡亲父老?!
杜青臣安抚道:“审案为主,这一身伤,到时候交代不过去。”
“那还有不流血的,保证让他从五脏六腑肝肠寸裂,痛不欲生。”崔牢头道。
“还要带去京城作证人,不能弄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审?”崔牢头摊手。
“听我的,先都解下来,给吃饭上药,都先关到这个屋子里来。”杜青臣发话了,崔牢头虽然心中不满,甚至当着杜青臣的面就翻白眼,完全不似之前那么热情,但也只能从命。
“陈牢头,麻烦弄个水缸进来,装满水。”
“是。”陈牢头也听崔牢头说了杜青臣的身份,只能从命。
“还有其他人手吗?”杜青臣询问。
“有,但今天当值的就我们两个老伙计,这牢里本没几个犯人,所以其他人都休息了。”
“明日都叫过来,能保证一人盯住一个。”杜青臣道。
“行。”崔牢头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杜青臣想干嘛,但是他也只能听命。
等燕小九也被拖进来之后,杜青臣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氛围,至少不会看哪里都觉得心寒了,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也许比这些刑法残忍百倍,只是不见血不死人罢了,他见不到血糊糊的场面,至少能让自己心理上舒服一些。
杜青臣拖了个板凳坐下,便是这里供牢头休息的正常椅子上,都染了乌黑褪不去的血迹,上面被摩挲的发亮。杜青臣环视一圈都受了刑,几乎动惮不得的几人,将之前队伍里的两人点了出来,“小九,王喜,真没想到是我来审问你们,我还记得,小九你特别喜欢我做的红烧肉对吧?你还说过,等回了省城,要去我店里大吃一顿。”
燕小九仿佛是抓到了一丝生机一般,往前爬了两步,想要抓住杜青臣的裤脚,被杜青臣躲开了,“杜先生,我是冤枉的,你知道我的,我家里人都在韩郡,我怎么会背叛啊!我不敢的啊!!这真的是误会啊!!”
“我听其他人说过,你特别喜欢满春院里的一个花魁,每个月的俸禄都会花在她身上,而且每个月都要去几趟才行,你的俸禄就那么点,便是不吃不喝不做其他花销,也供不起你去满春院那样的消金窟,还找花魁相陪,你哪里来那么多钱?”杜青臣语气毫无起伏。
燕小九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还有王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中有一位老母,曾身染重病,你无力医治,后来,据说是遇到了贵人,母亲的病才得以养好,如今,你才能渐渐翻身,娶妻生子,你那位贵人,是谁?”杜青臣温声道。
王喜垂下头颅,一言不发。燕小九嘴唇抖了抖,“你之前跟我们交好,只是为了打听我们的消息……”
“不单是你们,整支队伍里的侍卫,所有人,你们的所有消息,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杜青臣道:“那块传信用的石头,也是我捡回来交给陶公子的。”
“我杀了你!”燕小九突然暴起,但是他被打的太重,伤得厉害,一时间竟连起身都做不到。
“我分析过每个人,但是时间太短了,而且没有证据,我一直都只能勉强将奸细的范围锁定在四五个人之中,直到你们在山道上自己跳出来,我便能肯定了。小九,王喜,不用再说自己是无辜的了,陶公子不会听,我也不会信,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们现在招供,我想办法去跟邵大人求情,保全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想一想。”
陶修德用的这批人,各个有家有口有负担,这也是最大限度的保证其中不会混杂奸细,可是即使是如此,也还是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