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吻平平静静的,却让被点到那人不知为何,心里倏然一惊,暗道一声倒霉,抬起头道:“回陆知州,他们今日还未来。”
那两人从来就是好喝花酒,常常晚到的,尤其知州一位空缺,少了人管辖,更是荒唐。
现在倒好,撞到枪口上了。
他既不愿得罪了那两人,省得事后惹出是非,也没蠢到被点名问话的时候,还故意欺瞒新来的长官,自然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了。
陆辞点了点头,并未追着他继续问下去,而是随意看向另外一人,询道:“他们可曾告假?”
那人干巴巴道:“……回陆知州,不曾。”
陆辞再点一人,温和道:“按照律例规定,但凡身体抱恙,无法准时来到签厅的,可要提前报备,或是告假?”
被放过的人当然松了口气,而被点的人,则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陆辞一人只问一句,很快就将那两人情况问得清清楚楚。
而在有心人眼里,这最巧的地方,莫过于在陆知州落下最后一问时,刚好将这十数名属官都问了一遍。
把主要的幕职官问过后,陆辞便让心里忐忑的他们退下了,笑吟吟地改唤众诸曹官来。
崇文俊、齐京等人,自然也在其中。
齐京做贼心虚,步履间也带了几分犹豫。
然而在他想到,这位长官不但年纪极轻,且之前未曾在地方上任职过,只在馆阁那种极清贵的地方呆过半年,且因是三元及第,屡屡得破格提拔,连诠试都未过过……
心就放下来了。
莫说新知州会否关注一起小小扰民案,就算关注了,定也不清楚相关律法条文。
跟先是心里发虚、后是有恃无恐的齐京不一样的是,崇文俊乍一听新知州可算到任时,不免生出一些跃跃欲试的期待来。
具体的他虽不清楚,但好歹也曾听说过一些,据闻这新知州的年岁颇轻,深得陛下信重。
之所以被派到地方上,要么是朝中得罪了权臣,要么是刻意派来历练的。
当然,这传言里真假参半,他心里自是有数的,当然不会全信。
但对他而言,只要新来的上官不似之前那位死气沉沉,凡事秉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给底下人一些发挥的机会,就已心满意足了。
但即使是抱着这样期盼而来的崇文俊,在真正对上陆知州那张俊俏简直如同在发光一般的如玉面庞时,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陆辞仔细观察过崇文俊半日,当然认出了他。
但也未对其给予太多关注,在发现无人疏忽职守、迟来或不来后,态度更是温和,只问过个人名姓和职守后,就让人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