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柯祺和谢瑾华考到了市里,再把大哥的学籍转到市内小学,这相对而言还是容易的。他们再在市重高附近租个小店面,柯奶奶的生意也能挪过去。等他们到了市里, 他们就有更多发展机会了。
“事在人为,我们尽力吧。”谢瑾华说。
于是,柯探花和谢六元又开始和卷子作斗争了。
过年要贴春联。柯奶奶原本都是挑那种印刷好的对联买,现在家里有大儒和丞相——大哥手腕力道不足就先不提——只要买普通红纸就够了。谢瑾华自己想了对联,写了对联,柯祺拿去贴了大门。
柯奶奶去小溪里洗菜时,就又多了一项炫耀的资本。
窝头村虽然位于南方,但是南方没有暖气也不烧炕,冬天时就只有暖炉。柯祺三人都是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人,迫不得己裹成了三颗球,还是觉得这个冬天太冷。柯奶奶很心疼孩子们,就比往年多买了一倍的炭,在堂屋里生了足足三个火炉。像这种堂屋都是有天井的,因此并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大哥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忽然说:“《煮茶论史》从今天开始要播出安朝特辑了。”
《煮茶论史》是朝廷某台的一档节目,节目形式有点类似于柯祺第一世中的《百家讲坛》。寒假没什么事,柯祺和谢瑾华要奋战中考,大哥就看电视打发时间,对安朝特辑期待已久。节目组这一次请来的嘉宾姓刘,叫刘从云。刘教授是国大历史教授,是当世的知名学者,是研究安朝历史的专家。
节目很快就开始了,柯祺和谢瑾华吃着煮栗子,也凑到了电视机前。
刘教授看上去就是一位严肃的学者,并不会做那种哗众取宠的事。他说:“随着一系列和安朝有关的电视剧的热播,大家对于安朝历史已经不那么陌生了。无论是身为四大美男子之首的柯明贤,还是第一个六首状元谢文贤,他们在当今的年轻人中都有很多的粉丝。但我今天要讲的却不是这两位……”
“有这样一个人,他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多。但我们在研究安朝初期的历史时,尤其是在研究柯明贤与谢文贤的生平时,却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个人。”刘教授说,“他是被后人忽略了的一代英豪。”
“这个人就是谢氏纯英,字明俊。他也是谢文贤的大哥。”
电视机前的大哥嘴角翘了翘。
柯祺笑着说:“这位刘教授不愧是专业研究安史二十年的专家啊!果然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谢瑾华盯着电视不放,说:“嘘,别说话!听听专家怎么说!”
刘教授喝了一口茶,把话题转开了一点,道:“再说这个人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当时的政治背景。大家都知道,谢文贤生在开瑞二年。安朝前面是燕朝,安朝是李家人夺了燕氏江山创立的。这个时候,燕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已经死了两年有余。谢家当时有个庆阳侯的爵位,这爵位是燕朝的倒数第五任皇帝封的。大家想想看,燕氏封了你做侯爷,结果现在燕氏没了,要怎么才能不被李家排斥呢?”
“这位谢明俊就很机智了。他主动向皇上提出求长公主下降。”刘教授说得不紧不慢,“这位长公主又是谁呢?她是开瑞帝的大女儿,也是燕朝末帝的皇后。她爹弄死她丈夫上位了,她的地位顿时就变得非常尴尬。但是,这毕竟又是开瑞帝的第一个孩子。谢明俊就看到了开瑞帝对长公主的内疚之情。”
“胡说八道。”谢瑾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后人研读历史时,只能透过死板的文字去臆想当年的悲欢离合。谢纯英确实尚了公主,但这其实是长公主为了保全他而使出的计谋。她假装自己就是谢纯英的心上人。关于这一点,当时的人知道的都不多,更何况是后世人呢?于是,在刘教授口中,这事就变成是谢纯英抓住机会主动尚公主的了。
“我们换台吧。”谢瑾华又说。
大哥摇了摇头,说:“没事,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电视里,刘教授还在继续:“……我们来注意一下这个时间点啊。开瑞帝是开瑞元年登基的,但不是开瑞元年才开始掌权的。他只是出于重视把登基大典移到了开瑞元年。事实上,他在前一年的夏秋季就已经掌权了。死了丈夫的长公主为了表示对亲爹的不满,给末帝守了一年的孝。这里的一年其实是指九个月。也就是说,长公主是在开瑞元年的春夏季出孝的。而谢明俊是在这之后请公主下降的。”
“我们想象一下谢明俊当时对开瑞帝说了什么话。”刘教授笑了一下,“他肯定不能直白地说,我娶了你的女儿就是你女婿,以后是一家人,皇帝岳父带我**带我飞。这不是找揍吗?他得委婉一点,比如说自己心仪长公主多年,如今长公主孀居在家,不忍心见她凋零,才大着胆子想要求娶公主。”
“开瑞帝看到了谢明俊的诚意,于是答应把公主嫁给他。”刘教授低头喝了一口水,“因为长公主的身份有些特殊,《安史》中对她的记载不多。皇家嫁女不是小事,怎么也要好好筹备几个月。所以我们可以推算出,这位公主大概是在开瑞二年初嫁给谢明俊的。谢明俊之后确实得到了开瑞帝的重用。”
“为什么我刚刚再三强调了时间点?因为在我们史学界有一种说法。当然,目前赞同这种说法的人并不多,而且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刘教授再一次笑了,“我师兄就是研究这一块的。他觉得,谢文贤真实的身份不应该是谢明俊的弟弟,而应该是他的儿子。那为什么儿子不当儿子养,要当弟弟养呢?”
“咳咳咳咳……”柯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