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其实不太会应对别人的感激,刘氏说完后,他就有些小尴尬,毕竟他当时办培训班的目的可不是那么伟光正的。
最后,还是一直闷不吭声的张氏说了话,“不必客气,办培训班也只是因为都不容易,希望大家日子都能好过起来。”
刘氏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所以我才想来说感谢的。”
“其实,来林家参加培训班之前,我家家徒四壁。我孤注一掷地买了两个草编包后,家里就只剩十文钱了。十文钱我给老娘和哥儿买了一斤玉米面,就道了别,来参加培训班,想要拼一把,看能不能给家里争取一线生机。谁知道到了这里,才知道草编包是假的,我受骗了。说实话,当时真是万念俱灰。如果不是你们好心收留了我,让我参加培训班,还给我提供免费的饭,我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刘氏道:“当时来到这里,看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充满希望,我是非常羡慕的。羡慕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片灰暗,毫无希望,但是看着看着,我就又有了希望,是不是我努力一把,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张氏一愣。
刘氏继续道:“我从这里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鸭汤喂给饿的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六十多岁的老娘和二三岁的哥儿,吊起了他们半条命。之后我就带着老娘开始编草编包,卖给村子里的人,我就卖10文钱一只,卖了三天,给我们一家子赚来了半个月的口粮。之后编的草编包我就没卖了,十天之
后,一个跑商的找到了我,说是你们介绍的,要二十五文一只买我家的草编包,同时还要预订我的货。我和老娘编了近两个月,最终赚了十几两银子,日子终于活了起来。”
刘氏苦笑,“说句很丢人的话,我连死都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每当想到我那老娘和哥儿,我就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我在想,倘若我死了,老娘和哥儿也活不了,就算他们活着,怕也是要被我那前夫的兄弟们虐待或发卖的,会生不如死。当我真的拼死一搏,度过了这个坎,我就发现这世上真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别人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甚至恶意欺辱、肆意打骂都不算什么,日子总是自己过的,坚强一点,努把力总是能过起来的,而若我死了,老娘和哥儿可能会受到比死还重的打击和伤害。”
“毕竟,自己的亲人自己都可以忍心放弃,外人谁又有义务来保护他们呢。”
张氏怔怔地看着刘氏。
沈岳和林征、豆芽菜相互对视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拿起手头的东西,悄悄地离开了堂屋。
蒸笼里的红薯已经熟了,院子里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林征见没啥大事儿,就拿着沈岳塞给他的油纸回家去忙了。
沈岳这边则把生红薯放到蒸笼里,替换下装熟红薯的蒸笼。
“好香,好甜。”豆芽菜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蒸笼,围在沈岳跟前不停地转圈圈,还边转边吞口水。
沈岳将蒸笼放在木桶上,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咋着你了,怎么这么馋?”
分开住之后,虽然因为守孝,家里不能食荤腥,但沈岳做饭油水充足,量大管饱,想吃多少吃多少,豆芽菜经常吃的滚瓜肚圆,躺在椅子上起不来。
怎么还像只小馋猫似的呢?
豆芽菜可不知他内心的吐槽,蹲在沈岳脚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蒸笼。
沈岳看的好笑,突然就起了坏心眼。
他悄悄地搬起蒸笼,将它慢慢地往右移。
然后他就见豆芽菜眼睛瞬间跟着往右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