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绛雪道:“第二桩呢?”
葛炜道:“第二桩心事,倒和姑娘有关,我看过你的愁苦、怒骂,无不别具风韵,但却没有看过你的笑容,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梅绛雪怔了一怔,怒道:“你这人如此轻薄……”
她站起身子走到另一处壁角盘膝坐下。
葛炜追了上去,说道:“你不肯笑给我看,那也算了,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
梅绛雪反手一掌拍了出去,口中怒道:“滚开去,别走近我!”
只听啪的一声,一掌五打在葛炜的脸上,打得葛炜一连向后退了三步,半颊红肿,指痕宛然。
梅绛雪原没有料到他竟不肯闪避,硬受一掌,看掌势打得如此厉害,想他定然恼怒,出手反击。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梅绛雪意料之外,葛炜不但不出手反击,反而满脸笑意,远坐在数尺之外,说道:“姑娘如此厌恶于我,在下不再相扰就是。”
梅绛雪暗暗叹息一声道:“这人对我这般钟情,真如同生共死,那是比方兆南对我好的多了,可惜我已和方兆南对月缔盟,结作夫妇,今世生作方家人,死为方家鬼,如何再能对他人生出惜怜情爱……”
她愈想愈觉心中紊乱,慌忙运气调息,收摄心神。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突觉全身一麻,本能的一跃而起。
睁眼看去,只见葛炜也跳了起来。
那疯疯癫癫的言陵甫,似是被那地上冲出的神秘力量,烧得乱蹦乱跳,生似一个赤着双足的人,行走在烙铁之上,脚一着地,立时就跳了起来。
梅绛雪一沉真气,落着实地,登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流,由地上传达全身,酸麻难耐,但她死志已决,提聚真气,凝立不动,任由地上冲出的神奇热流,传达全身。
葛炜似已被热流烧得难再忍耐,飞身一跃,落在梅绛雪的身侧,说道:“梅姑娘,咱们就要死了?”
梅绛雪冷冷的望他一眼,也不理他。
葛炜不自主的跳了几下,道:“梅姑娘,你笑一下给我瞧瞧,好吗?”
那神奇的热流,愈来愈强,感受之人,不自禁全身颤抖,这几句说得十分艰苦,一宇一顿。
只听言陵甫痛苦的吼叫,响彻石室,震耳欲聋。
葛炜头上汗水如珠,滚滚而下,脸色苍白,气喘如牛,但他双目之中,却流露出无限的渴望之情,凝注在梅绛雪的脸上。
一缕怜惜之情,泛上了梅绛雪的心头,暗暗忖道:“再过上片刻工夫,我们都将被这地上泛起的奇异热流,活活烧死,笑一下给他瞧瞧,有什么打紧?”
当下强行运气,展眉一笑。
她虽存必死之志,耐受痛苦之力,坚逾常人,但那地上传出的神奇力量,十分怪异,传入人体,奇酸奇麻。
全身各处,无不随着那传入的热流颤抖,展眉微笑,全身抖动不息。
葛炜大声喝道:“能得一睹姑娘笑容,死而无憾,活罪难受,我要先走一步了……”
举起右掌,正待自击要穴,忽觉强大之力,直撞身上,身不由己的向梅绛雪冲了过去。
原来言陵甫满室乱蹦乱叫,一下撞在葛炜身上。
梅绛雪素腕挥动,轻轻一推葛炜的身子,希望能把他撞来之势稳住。
却不料也被那地上传出的奇异力量,烧的全身酸麻,没有了半点力气,被葛炜一撞,竟也向一侧滑撞过去。
砰的一声,撞在山壁上。
葛炜借势倒跃而退,一脚踏在一块突出的石块之上,那地上泛起的奇异力量,立时断绝,但那石块甚小,仅可容下一只脚踏上一半。
低头看去,只见右脚之下,竟然是一个装满丹药的瓷瓶。
那石壁上的神奇力量,似是更为强烈。梅绛雪一撞上石壁之后,立时香汗淋漓,秀眉紧皱,似是在强忍着无比的痛苦。
葛炜脚下微一加力,跃落到梅绛雪的身侧,探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梅绛雪冷然喝道:“不要动我!"一掌拍了出去。
葛炜已挨了一记耳光,知她落掌奇重,赶忙松开了梅绛雪,倒跃而退,他已暗中算好那瓷瓶距离,起落之间,刚好一足落在瓶上。
抬头看去,只见梅绛雪闭目而坐,满脸汗水如雨,但她耐性坚强,仍然不跃起呼叫。
葛炜略一犹豫,看准她几处晕穴,一跃而上,挥手点了她的穴道,再探手猛力一拉,抱入怀中,倒跃落在瓷瓶之上。
这时,疯疯癫癫的言陵甫,已然被那地上的奇异力量,烧得满室乱跳,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处境甚是凄凉,惨不忍睹。
葛炜虽有救他之心,但那瓷瓶太小,仅可容一足踏立,怀抱梅绛雪,已经有些力不胜任,那还有余力救他,只好硬下心肠,视作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