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赵执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你倒是挺会逃避的,估计这会儿,你的小情人儿还在飞机上郁郁寡欢呢。”
“现在当医生都这么闲了吗,还有时间来挖苦病人。”李含孝阴阳怪气地道。
“你,在这儿,给我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赵执安一字一顿地严厉地说道,“有什么需要的,我拿给你,没什么的话我就去忙了。”
“诶,等一下,把我的绘本从你家拿过来呗,就在行李箱的最外层。”李含孝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嗯,一会儿给你拿来。”赵执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执安走后,病房里又变成李含孝自己一个人了,他花了好长时间习惯自己一个人,经过大半年,他又不习惯了。
面对这样的窘境,他只能叹气,并且念叨着,“多大个人了……”
李含孝在病床上翻来翻去,感觉哪个姿势都不舒服,手里摆弄着手机,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一空闲下来,白也的脸,白也说过的话,和白也做过的事就全都挤进脑子里,看见什么,都能拐几个弯,转到白也那边。
让李含孝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避无可避,痛彻心扉。
当李含孝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睡觉时,手机就开始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他只好翻个身去够手机,解锁手机屏幕,发现是白也发来的消息。
他凝视着对话框,对面是白也发过来的照片和视频。他点开图片,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地看,划到最后,是白也坐在窗边录下他拉小提琴的视频。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视频,看着视频中的自己,踩在沙子上,踩在维也纳的音符上,踩在那个不易被察觉的抽噎声和吸鼻子声。视频的后半段,更是以一个极为别扭和独特的摄像角度收尾。
三四分钟的视频,让李含孝的心理防线崩塌得彻彻底底,甚至废墟里的每一片瓦砾都被粉碎掉了。
在这个只有他自己的病房里,他的泪珠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他不再是无声的了,他终于喊了出来,喊得很大声,喊到嗓音沙哑,喊到再也喊不出来。门口引来了许多护士,都被门外的赵执安拦在了门外。
一阵歇斯底里过后,他累得瘫软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泪水顺着眼角流干,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呦,咱们李含孝又在那掉小珍珠呢啊,”赵执安看他安静下来才推开病房门,“绘本给你拿来了,还有笔。”
李含孝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接过绘本后,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因为那里画着他们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