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着歌拉开抽屉,眼睛瞪大一瞬,向着里屋问,“青青啊,我这抽屉里的钢镚都去哪了,怎么一个都没了?”
“啊?”许母连忙抱着孩子开门走出来,两只手满当当都是脏尿布,陆桥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许母梳着两条油亮亮的短粗麻花辫,一身蓝色外套,里面是高档的白毛线衫。
她结婚早,长得嫩,会打扮。哄着小孩子走到街上去,常常被认成是姐弟。
许母拧起自己秀气的眉头,“这个许柏霖,看他中午回来我不揪他耳朵!”
许父丢了买酒钱也不气恼,千疼万爱般地,小心翼翼接过一岁多的许柏言,亲亲小孩奶粉味的小脸蛋。
男人压低嗓音,“不管哥哥了,以后我们小言一准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
看到此处,陆桥作为一只鸟,原本应该是没什么眼泪的。他眼眶酸酸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院子里,藤条编的鸟笼无人在意,一只雪白的鸽子默默抬起翅膀,轻轻擦了下红红的眼睛。
下一刹那,鹅毛大雪飘下,头顶长长的电线,将阴沉灰暗的雾霾天划分。各街道的大喇叭四处广播着空气质量,路上结冰,小心慢行。
许父就这么一路推着自行车,送许母去舞蹈团上班。
穿梭过的人影中,坐在后座上的蓝色棉布褂子抬抬手,给另一个绿色大衣戴上了红围巾……
过了一年,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教育机会,许家又从小院子搬到了楼房里。
……
陆桥在瓦片上跺了跺脚,用鸟喙梳理羽毛。他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了,晚间铃声都放完了一轮,怎么许柏霖还没收拾好?
房檐底下的草帽大叔看着头顶上烦躁的鸽子,想着自己年纪真是大了,怎么看鸟也神神叨叨的?
正出神,忽然一句清脆的童音,“叔,来个糖葫芦。”
草帽大叔回过神去,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领着小孩的大个子。
“要什么口味的?”
“给妈买串豆沙的,再加两根山药。许柏言,你自己选。”
许柏霖从蓝色的校服裤兜里掏出钱来数,书包里还背着脏兮兮的足球。自从弟弟上学后,他每天都要留在最后走,因为这个小笨蛋总是被老师留下罚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