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已经说过了。”
祁越看向他,“我说了不是我推的,是意外,但,爸,您依旧要警察把我抓起来,想让我坐牢不是吗?”
“……”
“我说的话您一个字也不会在意。以前,我也会告诉您,祁愿把我的书撕掉扔进垃圾桶里,但您告诉我,是我放的位置碍眼……”
祁越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宋迟秋心里。
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掌心,带来细微疼痛。
宋迟秋认真地听着每一个细节,来提醒自己,他爱的人在那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有过多少伤痛,而他,以后要加倍弥补。
他不确信,几百倍的甜,真的可以弥补过往上千上万的苦么?
“慢慢地,我就知道,我不该再从您这边奢求什么了。”
想要的东西永远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因为,没人会给他,只有他自己去争。
这是祁越在小时候就懂得的道理。
祁越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往受过的委屈和不公,都在这一刻喷发。以前默默忍受的事情,现在却再也无法忍受,因为他看不到忍耐的意义在哪里。
“公司的职务我会辞掉的,后续交接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爸,爷爷,你们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争这份家产。”
祁越的脸色是近乎薄情的冷酷,“这些年,我为公司创造的利润,应该足以还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阿越,你这话说得越来越离谱了,你可别冲动啊。”
祁曼紧紧盯着他,生怕他要说出什么要断绝关系的话。
祁老爷子杵着拐杖说不出话,脸色是死人般的难看,管家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落在地上,大厅里静得掉针可闻。
祁曼忙去拉旁边的宋迟秋,“迟秋,你、你劝劝啊,这怎么说的,谁不知道这公司一直都是阿越管着的,你不来了怎么行呢?”
宋迟秋却没有要劝的意思。
omega看着要气到晕厥的祁正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像是破开阴云的第一缕光,宋迟秋这些天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和煦温暖。
“对啊,祁氏这么大一个集团,他不管还有谁管呢?”
话音一转,宋迟秋说,“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这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吧。”
不让人当接班人,却要人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创造利益,这是什么道理?
宋迟秋也不看其他人,拉起祁越就往外走。
祁曼着急想去劝他俩,刚走几步,却被祁询拦住。
“妈。”
祁询摇了摇头。
正厅里乱成一团,祁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佣人忙成一团,去拨家庭医生的电话。
祁询冷眼看着这一切,只是搀着祁曼坐下,没有要管的意思。
北国的冬,静穆寒冷,风像冰棱一般刮在身上,侵袭着身体里每个尚残温度的角落。
宋迟秋匆匆拉着他走,不远处就是灯光明亮的高楼大厦,他们在昏暗的路上走着,漫无目的。
宋迟秋忽然想就这么攥着他的手走到尽头,去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们的地方,不用再想所有烦心事。
不知走了多久,手指有些僵了,宋迟秋转头想看他,蓦然感觉他手心的温度是那么的凉。
“你……”
祁越是被他拉出来的,走的时候身上连个外套都没穿,只有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
走了那么久,宋迟秋都冷得不像话了,而他一句话也没说。。
“对不起,我没注意。”
宋迟秋自责起来,什么也没想,就把自己外套的拉链拉开,脱了下来。
“穿我的。”
宋迟秋递给他外套。
祁越下意识要接,转过头,瞥了一眼他在干什么之后,便把那外套推了过去,“你做什么?我不用。”
“你穿,我不冷。”
说话时牙齿都打着颤,磕磕绊绊地。
“你是不是……”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祁越都能看到他冻得通红的鼻头。
外套已经在这推搡中彻底变得冰冷,祁越又好气又好笑,用了力气按着青年的肩膀,把外套给他重新披了上去。
路边驶来一辆出租车,祁越招招手,在车停下的时候拉开车门,不由分说把宋迟秋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