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糖果,不懂得怎么吃,直接就把糖塞进了嘴巴里,那大姐姐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我的手,“快吐出来,袋子你都还没有剥开呢,不能这样吃。”
之后听着大姐姐的话,我吐出来把袋子撕开了,再放进嘴巴里,第一次吃糖带给我的体验就是,甜。那种甜从头到脚,仿佛整个身心都是甜的,原来糖是甜的。
我爱上了吃糖,可之后再也没有递给我一颗糖了,因为那个大姐姐后面因为一场大病去世了。
我那时候还很小,不懂得去世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来教我,我跑到她家的大门口,喊她的名字,她家人听到了,出来拿着扫把赶我走,边赶我走,边喊我“野杂种”。
后来啊,我看到了好多次爷爷和奶奶买的糖,他们分给了他的其他两个孙子,唯独没有给我。
原来糖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吃的。
现在,他悔悟了,开始对我好了,还会把舍不得吃的糖藏起来给我吃,可我内心里的某个地方难受得不受控制地使我眼眶红了起来。
我撕开了袋子,一颗奶乎乎的大白糖塞进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甜。
安爷爷看到了安生的眼眶湿润,他知道了安生想起了什么,可他没法开口,因为他很多的不幸,全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爷爷,我也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糯米糍,你也尝尝。”
把打包好的糯米糍打开,用叉子叉起了一块递给他,安爷爷眼眶也红了起来,虽然不说,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情。
“爷爷,过冬了,我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要记得穿。”
“爷爷整天待在医院里,不冷,暖着咧。”安爷爷没有说慌,这里是真的暖,他问过护士现在不是天气冷的季节了,怎么屋里还这么暖啊?
那小护士笑着告诉他,这是暖气,有了暖气,屋里不会冷。
安爷爷是一个几乎没有走出过小县城里的人,哪里懂得什么是暖气啊,他觉得神奇,又愧疚。
自己躺在医院里舒舒服服的,安生那孩子不知道在外吃着什么苦呢。
“阿生,你给我买了衣服,那你自己的呢?这么大冷天的,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安爷爷这才细心地观察到他此时的穿着,就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外加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他本来就瘦,大冷天穿成这样就更显单薄。
“家里有呢,急忙忙来看你没来得及穿。”
爷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手上的糯米糍。
我刚准备想给他削个苹果,就听见他说“我们回家吧。”
翻开被子,作势就要从床上下来,吓得我放下手里的苹果,扶住他再坐回床上。
“爷爷,再等等好不好?过完这个冬天,我们离开北京,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生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