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嗡嗡”扇动着翅膀,绕着母亲的身子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大腿上,沾着血,一动不动。
王昌从柜子上拿过一把蒲扇,想要把苍蝇赶走。
他捏着蒲扇好半天,手心都汗湿了,却一步不敢往前面挪。
他不害怕恶心的苍蝇,他害怕的是趴在桌上气若游丝的母亲。
他能听见女人轻微的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个上下起伏的音调,最后一个音总是拉得很长,他似乎听见母亲在喊自己的名字,用那种幽怨责怪的声音喊着他。
而且母亲的模样太可怕了,那张脸慢慢没了血色,粉红色的嘴唇慢慢发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也变得黯淡无神。
特别是那股子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臭气。王昌有种血把自己给淹没了的错觉。
他怕极了,隐约间觉得造成母亲这个样子的是自己。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眼泪从脸上滑落,她就看着自己的儿子,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蒲扇,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她想告诉自己的宝贝,自己不疼,自己也不怪他。
她一遍遍叫着儿子的名字,想唤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没了力气。
好累啊,好困啊,她闭上了眼睛。
王昌紧张地挥舞了两下手里的蒲扇,他看见妈妈流泪了,他心里有点难过,却依旧一步也不敢走近。
他怕走上前,母亲会责骂他,就像平时恶狠狠地拿着棍子打他,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没了,母亲也闭上了眼睛。屋里的苍蝇越来越多,“嗡嗡”恼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夏季的苍蝇总是特别烦人,王昌听别的大人说过,苍蝇是从臭水沟和茅房钻出来的,特别脏特别臭。
鼓足勇气,他挥舞着蒲扇。
苍蝇总算离开他了,这时候母亲已经睡着了,王昌从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他踮着脚尖走到母亲身旁。
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王昌心里想着一定很疼吧,他歪了歪头,瞧见墙角有根棍子,上面很多血。
王昌回过头,伸手去擦母亲脸上的水,刚碰着王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母亲好冷,像是冰箱里的一块冰,冷得王昌手脚都凉了。他奔着小步子,跑回自己房间拿来毯子,盖在母亲身上,母亲睡得很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