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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狗尾巴草,吹着口哨,踩着污水,和一群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好奇地朝那草席探头探脑。住在这片半大的孩子,早就看惯了污水四溅的下水道和头顶杂乱的电线杆,对那些边边角角里渗透出来的污泥全然麻木。

他们不怕死人,也不懂什么是脏。

也许是麻不不仁,也许是没心没肺。反正好玩就行。

“死”“脏”这些字眼在他们有限的脑袋瓜里,就是单纯的文字,无论大人多少次捏起他们的耳朵警告他们不要靠近巷尾的草席,他们依旧当做没听见,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挑战,敢去碰的人,那就是勇气的象征。

作为年纪最大的孩子,他怎么能没有勇气?

那时候他头上的毛发还足够茂密,还没有戴上书呆子标志的眼镜,先发育的个头也比同龄人高大,穿着最时尚的牛仔裤,戴着从老爸那里偷来的蛤蟆墨镜,黑色t恤衫上有个酷劲十足的白色骷髅。

学着街头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

他鼓足勇气、攥紧拳头,在众人的怂恿下飞快地跑到巷尾,趁没人注意一把扯住草席的一角往上一掀,寸丝不挂的人就呼噜呼噜滚了出来。白·花·花的肉·体展现在这群小男孩面前,小男孩们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那奇异曼妙的身体裸成相见,发出一声声惊叹。

女人外躺在草席上,她不着寸缕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色的圆型斑点,看着很美又很渗人。

有小孩好奇地拿着棍子,戳着女人的身体,然后惊讶的大叫:“是软的!”

所有人摇头晃脑起来,惊奇地彼此传递着眼神,仿佛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不是玩具、物体,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呼呼……她死了。”他开口,语气很平静,只是因为动作太快有些喘息。

现在回忆起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冷淡,或许因为死亡太过于常见,或许因为那时候住在贫民窟边缘人群的命没人在乎,或许是他年纪太小对一切都没感觉。

这种连死亡都引不起共鸣的感觉,反而让现在的他觉得可怕。

“她没死,”他记得有个声音和他争执着,那个男孩现在在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记不得是谁,只记得那个男孩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拿着棍子大力朝女人抽打了几下,女人的立刻发出一声很短很急·促的叫声。

所有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他记得来了个几个大人,揪着他们耳朵教训他们。

“那个人还活着!”他们固执说着,努力为自己辩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