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问她。
芷荞只觉得喉咙干涩,说不出话,老半晌,才镇定些许,“嗯”了一声:“医生说没什么事,烫伤都算不上。”
“那居安还真是关心你。”
“……”
今天做饭的家政阿姨不在,白谦慎也没去配楼里叫人,自己下厨,给两人煮了一碗面。
很大的餐厅,两个人坐未免有些萧条。
“你要加醋吗?”白谦慎在厨房里问她。
芷荞声音很低,头埋得更低,已经开始吃了:“要多一点,麻烦了。”
过一会儿,白谦慎拿着醋罐子出来,倾倒瓶身就往她的面里加醋。
琥珀色的液体一直往她碗里倒,像一条不间断的小溪,他看着也一点儿也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芷荞吓坏了,连忙按住他的手:“够了够了,大哥,不要了。”
白谦慎哂笑一声,居高临下望着她:“我还以为,你是个醋坛子呢。”
芷荞:“……”
短暂的交锋,芷荞深感挫败。
白谦慎俯下身,男人的气息在她头顶渐渐靠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手里的筷子渐渐捏紧。
他说:“为什么你老是躲着我?不能坦然一点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笑,笑得笃定:“不,你知道。”
芷荞:“……”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按了会儿,在她浑身僵硬、绷着一张笑脸的时候,又伸手捏起了她的下颌。
微微用力。
让她抬起头,看向她。
芷荞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当机了。她说不出话,只觉得陷入了一双如墨般漆黑深沉的眼睛里。
那里面,是浩瀚的星河,也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还有灼热的、难以抑制的情与欲。
那种让她几欲逃离的情绪。
她下意识站起来,别开了头,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贴到了厨房的玻璃移门。
因为退得急,她背脊一阵生疼。
白谦慎目光冷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芷荞的掌心都是汗,好半晌,内心才平静了一点,她不敢去看他,更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大哥,你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
“……”
他提起唇角,直言不讳:“容芷荞,我喜欢你。”
她身躯震动,几乎不敢抬起头来。
老半晌,见她一言不发,白谦慎的目光冷了下去。
冷却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
那天不欢而散,白谦慎回了驻地。
连着几个月,她都没有他的消息,心里有些懊悔。
这种情绪,在这个礼拜六的中午达到了顶峰。
这天,向来繁忙的一家之主白霈岑休假回来了。
餐桌上,他和霍南齐无意间聊起来:“受伤了?很严重?他不是一向很谨慎吗?”
霍南齐说:“佟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出公差时受的伤,人现在还是苏州呢。”
白霈岑皱起眉:“这么严重?回不来?”
霍南齐说:“在洪玉山庄疗养。”他一直都是白霈岑心腹,这些年,也没少关注白谦慎和白靳这对兄弟。
白霈岑说:“太不小心了。这样吧,你帮我去看看他,我这边走不开。”
霍南齐应声。
芷荞一颗心像是被揪住了,说不出的难受,嘴先于思维开口:“霍伯伯,我跟你一起去。”
霍南齐讶然:“你也去?”
白霈岑这时却说:“那就一起去吧。谦慎这个人,看着平和,实则最有主见,他向来疼你,你帮我多劝劝他。”
“嗯。”芷荞低头扒饭,味同嚼蜡。
一颗心,早就飞到苏州了。
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他那样厉害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