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
那个时候我的母亲还很年轻也很有耐心,她会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哽咽着问她:为什么大白兔会死,我对它那么好!
她答我:动物都会死的啊。
我:那人也会死吗?
妈妈说:人也会,只是会很久以后才会死。
我不敢想象那个很久以后是多远,但只要一想到,妈妈爸爸都会像这只白兔一样有一天终会离我而去,再也不醒来,就哽得更难受,心痛得连气都喘不上。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用另一种方式离我远去,我却觉得根本没有什么。
大概是因为,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历经失望和伤痛,一次次小小的疼痛像钝刀子磨在心上,不觉得有多疼,但时间久了,那些伤痕都结成了厚厚的疤,即使最终的打击袭来时,也不会难受得承受不了。
我们都是这样在长大。
王贺文失去的第一只大白兔是黎佳庚,他曾为他不眠不休不工作不生活,偶尔我会恶毒的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他,他会有多难过呢?
黎佳庚对我说,桃子没想到会伤到他,桃子以为同性恋都不谈感情的。
我说他放屁!
人都讲感情,难道同性恋就不是人?
黎佳庚说都怪自己太寂寞了,才瞎了眼。
都说治疗失恋的良方是再谈一场恋爱,但绝对要对症下药,否则又是满嘴的苦渣子。所以我没有提李赫南,因为我连他是直是弯还是半直半弯都没弄清楚,怎么好贸然介绍,而且,说白了,我觉得目前我和他之间很生分,隔着的不仅仅是近十年的空白,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重要的,如果小黎再失恋,又来砸我家大门怎么办?
……
下午两点,约在中区的一家港式茶餐厅,不是很出名,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音乐懒洋洋的流动着,连墙角的二月兰都在打瞌睡。
我们坐在靠窗的座位。
李赫南穿着浅灰发蓝的休闲西装,配合深色的衬衣更显得面色苍白,我的感觉没错,他就是很疲惫,连眉心都生出两道浅浅的纹路,像惯常皱眉似的。
“怎么想起约我出来?”我问他。
“找你聊聊呗,一直也联系不上你。”
我正好坐在阳光里,有点睁不开眼,他将纱帘放下,光线一下暗了,却添了许多暧昧,他只盯着我看。
“你没怎么变嘛。”须臾,他这样说。
我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两杯咖啡,打破这种异乎寻常的氛围,我是来和他叙旧,但不是来谈情的。
他像是看出我的用意,嘴角微翘,嘲讽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