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子的时候,娄越楼抬头,眯着眼睛,拿手挡着阳光:“中午了,所有人都醒了。”
圭柏柏立刻道:“没事,醒了也不怕!”
娄越楼垂下头,眼睛还半眯着:“所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知道有人在朝他们发出挑衅,他们会怎么做呢?”他露出个小小的,带着得意的笑容:“他们肯定会很生气,会想办法把那个人抓出来,所以大家都会很忙,忙到没人去关心那些小事……”
“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圭柏柏看着他,接着也慢慢的笑开了:“那不正好!”
“等我们把他们的菜园子都给薅秃了!走!”
他们在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却干着最应该在晚上干的事情,茂盛的阳光照亮他们脚下的每一块石砖,他们走得光明正大,走得坦坦荡荡,一路就这么走到了那长势茂盛的灵田,然而此时这些原本每日都有人悉心照料的田地,此时却无一人看守。
那些人都聚集在广场上,激烈的讨论着此时的大事情,就连最繁忙的杂役弟子都跑去凑了这个热闹,于是这平日里最被看重的灵药田,反倒在此时成了最无关紧要的。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偷东西呢,又是大白天的,他们想。
圭柏柏看着这无一人的药田,转头朝娄越楼笑了起来。
他们像是最恶劣的恶霸,把每一块药田都给霍霍了个干净,想到到时候被人发现此景的恼火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灵草园,百兽屋,百宝坊,灵丹阁,所有的地方都被他们拜访过。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圭柏柏临走时,觉得三白门的那些个长老肯定会借此发泄在那些无辜弟子头上,为了让他们不要伤及无辜。
圭柏柏一人做事一人当,写上了“简清风”的名字。
第四十章
祁隆长老慵懒的躺在床前,床边的熏香缓缓升起,是那种带着黏稠的奢靡的味道,百宝坊的靡香,带着微微的催情效果,能给人登极乐的致幻感。
他衣裳半敞着,抬眼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一身洁白的没有任何点缀的白衣,整个人就如同他手边的剑一般,给人一种不好靠近的锋芒之感,好像看久了就会被刺到一般。
所以祁隆哪怕私下再如何的放纵,也不会放纵在这个徒弟的面前。
他心里其实有些隐隐地害怕这个徒弟,这种不为人所知的隐秘想法,让他很少会传见这个徒弟,无论掌门师兄内心抱着何种的野望,对于他祁隆来讲,眼下的一切已经足够他享受了,他没有再去想要更多的想法。
他的修为已经够高了,这足够漫长的岁月已经能够让他享受好长一段时间,至于再往前一步,想到那令修真者十不存一的生死雷劫……
祁隆是害怕的。
他好不容易博取到如今的局面,没必要为了所谓的成仙全部抛弃——神仙时代的神仙还少了,真正大劫当头,还不是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他的视线从简清风的身上离开,抬手把半敞开的衣服拢了回去,另一只手挥灭了还在燃的熏香。
“好徒儿,你今天怎么一大早来找为师,是有什么大事,让我的徒儿都拿不定主意?”
简清风的脸在一片朦胧的烟雾里,他那双清冷的眼,此时像是蒙上一层雾,让人看不清里头藏着的东西。
“他来了,我要找的人。”
他说。
——
祁天牙嘴里哼着歌儿,身边经过的人都跟他打着招呼,有人看了他半晌,又在他身后找了半天,忍不住稀奇道:“今天怎么没看到我们的方师兄啊?”
祁天牙闻言露出苦恼难过的神情来:“二师兄可能是遇到什么难做的事了,所以才……”
有消息灵通的人就笑道:“小牙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的方师兄可是做了一件大事情!”
“我这刚还是从事务处点卯的师弟那儿知道的,你是不知道事务处现在可是被咱们的二师兄给折腾得不清,事务处的那个王长老胡子都快被揪掉了,只骂方适不厚道,嘿嘿。”
方天牙眼珠子微转:“什么事啊——王长老是从外门提拔上来的吧,怎么敢骂二师兄!?”
“这个事儿……”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嘴的把这当乐子讲了,想逗方天牙开心,果然方天牙拍着掌笑起来:“好玩好玩!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二师兄真是的,跟我说嘛,我肯定会帮的!”
其他人没料到方天牙在笑过后竟然还要参与进去,微微愣了愣,接着又纷纷跟着笑开了:“是啊是啊,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其中也有想得深的忍不住道:“唉,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起个哄凑个热闹吗?到时候长老们要找也是找方师兄啊——”当即就情绪高涨的人给怼了回去,这种时候说出这话来扫什么兴。
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者说了,他们这些人,干得荒唐事还少了,哪件提溜出来,不比这件更离谱。
这枯燥乏味的门派修仙生活,能找个难得的乐子事不多了。
——
被所有人念叨的二师兄方适正跪在掌门面前。
掌门把事务处长老那里丢过来的信封砸在他的面前:“方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谁跟你说要这么做的!?方家?方云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有一个方家还不够,还想把手插到三白门上头?!”
方适垂着头不吭声。
掌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用力的一拍榻面,那座价值连城,从神仙时代留下来的仙灵宝榻被他拍得一震:“拿那些外门弟子就想要逼得我低头,还没有这样的好事!方云博,你也太小看我了!”
方适听到自己父亲几次被cue,明显要被背上这个黑锅,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不是我父亲……”
掌门阴鸷的目光落在方适的脸上,他平常就是个威严性格,这么多年下的掌门当下来,更是积威甚重,此时不过看了方适一眼,就让人感觉像是泰山压顶,根本不敢放肆,方适刚刚丢出去的那句,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这会儿更加不敢再吱声,瑟缩的又把头垂了下去。
“方适,你好歹是方家的子弟,做了就做了,你既然不掩饰自己的性命,显然也是不惧怕别人知道,那你这时候又替你父亲遮掩什么?你方适都敢,他方云博难道还不敢认吗?”掌门端起旁边放凉了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缓缓地道。
方适低声嘟囔:“我就知道……”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掌门的耳力,自然不会听不清方适的那句嘟囔,他眉头微皱,为方适的这个态度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忍不住道:“说什么,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