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安泰:“来不及了,而且金安寺佛门之地,没人会想到皇帝会在这里。”
圭柏柏收回身上的气势,他心情缓和了点,望向闲安泰:“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你可以说了,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闲安泰忍不住失笑,摇头道:“国师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接着收整了一下身上衣服上的褶皱,让自?看起来稍微整齐些,然后才对着圭柏柏正色道:“罪人想问国师大人几个问题,请国师大人解惑。”
圭柏柏抬了抬下巴:“你问。”
“敢问国师大人,会以后这南夏还姓赫连吗?”
圭柏柏笑了,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真觉得有点意思,旁边站着的方丈闭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圭柏柏想,这闲安泰真够胆的,这个问题都敢问,瞧旁边那和尚都吓得要念阿弥陀佛了。
既然闲安泰他敢问,那他圭柏柏就敢答。
“你觉得赫连氏他配吗?”
闲安泰垂眸道:“赫连方不行,也可以从就近的宗族挑选刚懂事的小孩放在手边教养,总有一个能行。”
“赫连方不是从小就登上皇位了吗?那么多大儒少教了?结果呢?
为什么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你们偏偏要把其丢给一个孩子,这整个南夏都没有能成事的人了吗?
我承认南夏开国的皇帝还有点本事,但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当了皇帝的吧?在这之前不也还是一个普通人吗?那前朝的亡国之君难道刚出生就是昏君吗,难道还少了人教?结果呢?
你真觉得问题只出来赫连方一个人身上吗?”
闲安泰:“……”
他抖了抖手,又用力的把手压了下去:“国师大人,我承认,你确实能力不俗,但是改朝换代你还差点。”
“你不能服众。”
圭柏柏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你说得服众,是服哪些众?”
闲安泰:“……只说京城,各大姓氏,他们都与赫连氏有一较高下的能力,为什么没动?国师大人才掌权几年,根基太浅了……不妨徐徐图之……”
“我等不及了……”圭柏柏道:“我能等,但是民众不能等了,你知道从王授五年到今年,这三年间,我任国师以来,处理了多少事吗?你知道就算我三年来日夜不停的去收拾这南夏各种乱七八糟的烂摊子,却怎么都收拾不完,因为有无数的,像你这样的,甚至还不如你的,借着那腐朽的,那已经不适用于当下的制度和理念,无穷无尽的给我制造麻烦——我真的不能忍了。”
“不仅我不能忍了,南夏的百姓不能忍了,在边境一直虎视眈眈的外族也不能忍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闲安泰,你到现在仍旧还看不清楚。”
“那些世家,家族,他们根本就不重要,京城有了他们没了他们还是这个京城,南夏也还是那个南夏,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什么不能有?
是这每日勤勤恳恳耕田,日落而息的农民,是他们源源不断的种出粮食送到我们的饭桌上,少了他们,你们全都得饿死。
还有织坊的织女,运送货物的马夫,哪怕街边买卖的商贩,都不能少,他们才是组成这个南夏的根本,不是你,不是我,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一些借着祖辈荣光二世祖,享受远超其他人的荣华富贵和身份地位,你觉得这真的公平吗?”
圭柏柏望向闲安泰:“我其实并不想与他们为难,但是他们挡了我的路,挡了我的路,就得有被我处理掉的准备,而挡在我前头的,第一个,就是赫连氏。”
闲安泰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第二个问题:“那第二个……国师大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圭柏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只喘气:“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在乎无上的权柄,还是那享不尽的金钱?”
闲安泰:“……”
他忍不住道:“我只是不敢相信……国师大人竟然是真心想要为南夏百姓考虑的人。”
圭柏柏道:“我刚说什么来着,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根本不在意。”
闲安泰叹了口气:“那最后一个问题……国师大人当了皇帝过后,就能保证自?的心不会变吗?”
圭柏柏真的觉得这个闲安泰很可笑:“谁说我要当皇帝了?我还说得不够明白吗?如果这个国家真的要有一个皇帝的话,那么他不会是任何一个人,而是这个南夏的人民。”
闲安泰大受震动:“你是说……”
“这朝代动不动换来换去,今天当家人姓王,明天当家人姓李,可百姓还是那些百姓,他们早就看厌倦这个戏码,既然谁都能去当皇帝,那么为什么百姓不能做自?的主呢?”
闲安泰按捺不住自?内心的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那要如何治理?人员怎么安排?”
“人民自?的国家,自然是由人民自?治理,就像如今的科举,选拔各地的优秀人才,治理各地。”圭柏柏心里已有成算,此时顿了顿,望着闲安泰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这南夏全都是皇帝一个人治理一样,不还是要靠各位大臣吗?”
闲安泰这会儿哪里还有刚刚的颓废之态,他捏着拳头才能遏制自?内心的激动之情,左右来回转了转,又用力的一拍掌:“这事、这事极好!!但是,还有许多细则还要斟酌!国师大人!”
他突然想起自?还是个待罪之身,哪里还有刚刚得知赫连方是个无可救药的昏君的绝望心情,这会儿只恨不得穿越回过去给自?一巴掌,让你糊涂,那赫连方哪里配!
他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圭柏柏:“国师大人!这种事情凭你一个人,还是势单力薄,想要与那些世家大族相抗,还是得需要一个懂行的人!国师大人!闲某虽然不才,但是……”
圭柏柏算看出来了,这闲安泰满脸都写着带我一个,眼睛跟数十个蜡烛一起燃烧起来一样亮,里面的期盼都快要溢出来。
他有些无语:“你问题问完了吗?”
闲安泰这会儿哪里还想着问问题,他可怜巴巴的望向圭柏柏:“国师大人……”
圭柏柏提醒他:“我是看在你告诉我赫连方的位置的份上,才答应回答你几个问题的。”
闲安泰特别狗腿:“国师大人,你需要现在见赫连方吗?他这会儿正跟一堆趋炎奉势的小人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靠手上的几个散兵游勇的拿下王太后的大事呢。”
他露出些许不屑来:“因为闲某先前出了大力,那赫连方还比较看重在下,待到闲某把那赫连方引出来,他也不会怀疑闲某。”
圭柏柏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变得太快了。
他提醒他:“他现在还是皇帝。”
闲安泰闻言,特别不满:“什么狗屁皇帝,就是昏君一个!连国师大人的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好言相劝,他不听,别人说得那些虚伪客套话,他倒是一听一个准,真特么傻得冒泡,我闲安泰白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人,蠢还不自知,真特么的……”
圭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