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睁大眼睛,在黑暗中连江恩临的轮廓都看不见。
事实上,就算他能够看见江恩临的轮廓,以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他也是看不见的——除非他把江恩临的脑袋从下面扯上来。
毓秀做不到。
他好像躺在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上,他和小舟一起随着海浪起伏,被高高堆起,又重重跌下。
进来的过程很难捱,尤其是江恩临身上每一处的温度都比常人低上不少,缓慢往前推进的时候,毓秀真是死过去又活过来、活过来又死过去……
有什么东西在节节攀升。
恍惚间,毓秀在一座巨山上攀爬,他的四肢紧紧攀着岩壁,费力地往上爬去。
大量的体力开始流失,他的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幸运的是,他就快要爬上顶峰了,他仰头就能看见一片绚烂的红光。
这是痛并着快乐的过程。
就在毓秀距离顶峰只有几步之遥时,忽然有一阵寒风吹来,夹杂着冰冷的雪花,毫无预兆地吹到毓秀身上。
雪花瞬间化为雪水,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毓秀的衣领里。
那是刺骨的冷。
毓秀猛地打了个哆嗦,在眼前弥漫的迷雾一下子散了个一干二净。
连意识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保持着仰躺在床上的姿势没动。
如果他能够看见自己的表情,那么他会发现自己的表情里带着三分迷茫三分懵逼三分尴尬以及最后一分的神游天外。
江恩临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动作,似乎在隔着黑暗安静地看着毓秀。
毓秀不动,江恩临也不动。
毓秀不说话,江恩临也不说话。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
江恩临呐呐开口:“好像……化掉了……”
“嗯。”毓秀很淡定地回答,“感受到了。”
“怎么办?”
“……”
他哪儿知道怎么办?
他还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感觉到化出来的水从那里流出来后,毓秀整个人都快不行了,他恨不得直接把自己融入这片黑暗中。
太尴尬了。
真的是太尴尬了啊。
毓秀头痛地抹了把脸,半天才找回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你、你先出来吧,水太多了,把床都打湿了。”
江恩临嗯了一声,可退到一半,他的动作又停住了。
毓秀声音狂颤:“不是吧?怎么又长出来了!”
江恩临嗯了一声。
“你别光嗯啊,你先出去。”毓秀不干了,伸手去推江恩临。
谁知压根推不动。
江恩临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接上了之前的动作。
毓秀:“……”
毓秀想起几天前自己那个天真单纯的想法,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立了一个flag。
他还以为江恩临随时融化的体质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不影响个屁!
明明影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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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除了泡泉水和吹空调外,江恩临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只是这个乐趣就苦了毓秀。
还苦了明明生活在这个家里还把大部分的活都干了却跟透明人没两样的翁娘,可怜的翁娘饭没吃饱,倒是把狗粮吃到饱了。
九月初,大一新生陆续开学。
费小宏选择在他爸妈打工的那所城市上大学,开学前三天,他便拖着行李箱依依不舍地踏上了求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