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知道耐毒(1 / 2)

陆夕眠问这话时,眼底并无恐惧,干干净净的瞳中倒影着他的影子,全是依赖和担忧。

薛执低头抿唇笑了笑,“不害怕吗?”

他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但陆夕眠却听懂了。

他死了,害怕吗?

是我杀的,不怕我吗?

陆夕眠蓦地抱了上去。

她手臂紧紧环着男人的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着声音:“对不起。”

薛执笑着将人抱紧,侧过脸,将唇贴在她的左耳旁。

“嗯?为何道歉?”

“我不该警惕性那么差的,我不该喝他倒的茶,我应该多带几个人在身边。”陆夕眠后悔极了,“我以后一定会长记性的,不会再叫自己陷入那样的危机里。”

薛执的心微微抽痛,他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那不是你的错,他尾随你而去,那是他太坏了。”

“还好有你。”她后怕道,“还好有你……”

薛执笑着含住她的耳垂,轻声道:“应该的。”

后怕的劲儿过去,陆夕眠又开始担忧。

她起身,捧住他的脸,“会被发现吗?你不会有麻烦吗?若是叫苏家知道,叫皇帝知道,你怎么办啊?你会不会死啊?”

薛执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会,你放心。”

“真的?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

“苏家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了吧?到时候会不会查到你身上?还有……还有他欺负我的事,也会被人知道吧?”

薛执认真地望进她澄澈的瞳中。

“我会处理好一切,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我又有什么资格拥有你。”

陆夕眠怔怔地与他对视,半晌,重重点头。

“我相信你。”

也对,这位殿下的本事她早就清楚,不该关心则乱。

薛执蓦地笑了出来。

相信他啊。

从相识以来,她便说过许多次了。

这次他便是拼尽全力,也不会叫她失望。

陆夕眠还有很多的要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坏了,现在几时了?我出门时同哥哥说了,天黑前会回家的,怎么办啊?他们肯定急坏了!”

薛执安抚地把她又抱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陆夕眠慢慢散去了焦躁,安静了下来。

薛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垂下头,见她能看清他的唇形,才慢慢说道:

“冬竹买了吃的回去却不见你,她把店小二叫去问,却听店小二说没有注意你何时离开的。”

“店小二说有个年轻文气的公子来找你,还说不要打扰他们,不要来敲门。”

“冬竹回去时,地上的碎茶杯瓷片还在。她多了个心眼,把瓷片收了起来,还把拿壶酒想办法带走了。”

“她先回陆府告知了你的家人,又得了你父亲的命令,来御司台寻我,来时带上了那壶酒。”

薛执说至此处,眸光渐冷。陆夕眠窝在他的怀里,不曾发现他的转变,只听他用温柔的声音继续道:

“我一闻便知那酒里有什么,也立刻猜出是谁做的。”

“苏家人在京城的房产我早就清楚,我带着人立刻直奔距离悦西茶楼最近的那个宅子。”

还好,他来得及时。

薛执一想到自己踹开门进去时,看到她满眼惊恐,泪眼婆娑的样子,心底便有股滔天的怒意在翻滚。

叫那人那么干脆地死去还是太便宜他了。

就该将百种毒药都叫他一一尝试过,再叫他去死。

薛执后悔地垂下眼睛,敛起一闪而过的狠厉。

“那我家人……他们都知道啦?”

“嗯,我把你带回家的事也派人告知了你父亲,他们都知道。”

“那我能在你这里住一晚吗?”陆夕眠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衣领,十分没安全感地哀求道,“我不想离开你。”

薛执摇头失笑,“也行,只是明早大将军要把本王碎尸万段的时候,还请姑娘帮本王多说些好话。”

“那不行,那不行……不能叫爹爹记恨你。”

陆夕眠抱着被子,委屈巴巴地叹气,“现在几时了?”

“已经过了二更。”

“这么晚了!这么晚了我真的不能留下吗?”

女孩的眸中满是依赖,她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薛执如何能受得住她这般哀求,她这样的神情,就算开口求他要摘星星月亮,他也得想办法。

“好吧。”薛执无奈地起身,“那你睡在我这里,我去……”

陆夕眠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在榻上跪直身子,一把抱了上去。

她把自己挂在他身上,撒娇道:“你要去书房吗?可我还是很害怕,你不可以陪我吗?”

软玉在怀,她还用那玲..珑身躯不断地蹭他。

薛执呼吸一滞,闭了闭眼睛。

手握成拳,在空中默默用力,犹豫了许久,才搭在她的肩膀,把人往外推了推。

他咬牙道:“不能。”

“哦……”陆夕眠失望地垂下脑袋,“那好吧。”

薛执把人从自己身上揭下去,放在床榻上安顿好。

他叫人打来了一盆热水,亲自又为她擦了一遍脸。

“你好像我的婢女哦。”陆夕眠咯咯笑道,“这边这边,没有擦到。”

薛执无奈地瞥她一眼,笑着并不说话。

“薛执,阿执?”

“嗯。”

“阿执,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薛执叹了口气,抬手在她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陆夕眠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不经意间看到他手里那个白色的瓷壶,唇畔的笑意蓦地凝住。

有片段在脑中闪回——

“这是迷酒?”

薛执低声笑笑,一饮而尽。

“毒酒?哪里有毒酒?”

他微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陆夕眠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

她震惊地看着男人。

薛执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笑着走回来。

见她脸色难看,眼底又起了雾,心头骤然一痛。

他微微蹙眉,抬手抚向她的脸,“怎么了?”

手被人抓住,她用力把他拉到身边。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茶水都撒在他的身上。

“阿、阿执,你……你喝了那两壶酒,毒、毒酒……”她焦急地握着他的手,“我怎么给忘了,你没事吗?”

薛执愣了片刻,“你竟看到了?”

说毕,他又皱了皱眉。

不好办。

“你有哪里难受吗?你说话啊!”陆夕眠快要哭了,“你是不是难受过了?找过大夫没有?”

薛执轻叹了声,他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极尽温柔,语气很轻,“那不是毒药啊,若是毒药,我怎么还好好的呢?苏翊昙在骗你。”

“他是、是骗我吗?不是毒药吗?”陆夕眠愣了下,茫然地看向桌子上的那个茶壶,“不是毒酒吗……”

“嗯。”

“不对!不对!!”陆夕眠突然激动起来,她用力抓着薛执的衣服,“可那瓶迷药总是真的吧?他把我带到那间屋子以后,又灌了我一杯……”

陆夕眠哽咽了声,泪水溢出眼眶。

“骗我的是你才对吧?薛执,你说过不骗我的,怎么现在要说谎呢?”

“迷药你也喝了对吧?我那么难受,连动都不能动!可是你一点事都没有!”

“你喝了一整壶!而且苏翊昙没有必要准备一壶好酒放在那,他一定准备毒酒了。”

“呜呜呜薛执,你怎么能对我说谎呢?你这样,我好难受的。”

陆夕眠放声痛哭。

薛执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他把人抱紧,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不说谎话,又该如何呢?

她怎么可以看到,他明明叫她睡了的。

薛执不舍得把实话告诉她,若是告诉她,她又得多难过啊。

“你去把大夫请来,我要听大夫说!”

陆夕眠不再听他的辩解,她说什么都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薛执没办法,只能唤来卫惩。

“去把林长翌找来。”

卫惩一愣,“现在?”

都二更了。

“嗯,去吧,务必把他带来。”

卫惩听到了屋里的抽泣声,严肃了脸色,“是!”

不到两刻,林长翌便匆匆进了门。

他是被卫惩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衣裳都没穿好。

林长翌以为薛执又出了什么事,急得顾不上敲门,推门便进。

“舅舅,您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林长翌衣衫不整地站在薛执的房中,错愕地看着二人。

薛执把床幔放下,冷着脸道:“背过身,把衣服穿好。”

“哦哦哦!!”

穿完了衣裳他也不敢回头,心里有一万句惊诧不敢问出口。

半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男人低低的哄、诱。

“把眼泪擦一擦,我这不是好好的?”

“别叫小辈看笑话。”

小辈林世子:“……”

等陆夕眠调整好情绪,林长翌才如蒙大赦般回头。

男人手揽在女孩的腰间,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半点都没分给他这个外甥。

“林太医,麻烦你了。”陆夕眠歉意道。

林长翌连忙摆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小姑娘比他还小几岁,鼻子眼睛哭得通红,也不知被他舅舅怎么了。

按理说,该同往常一样唤声“陆姑娘”,可是……

可这三更半夜,陆夕眠在他舅舅的房里。不仅在房里,还在榻上,在舅舅的怀里。

这很难不想叫她一声“舅母”。

林长翌觉得很难办,干脆略过这个难题,省去称呼。

他叹了口气,坐在二人对面,“说吧,给谁看病。”

薛执淡淡瞥他一眼,自觉地把手腕伸了出去。

他颇为警告地看了林长翌一眼,被陆夕眠抓个正着。

陆夕眠捂住了男人的眼睛,转头认真地对林长翌说:“林太医,麻烦你如实告诉我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是隐瞒半个字,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不等林长翌说话,薛执便道:“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