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执实在无法容忍她再开口,为防她继续胡言乱语,他只得身体力行不叫她再开得了口。
她被“训斥”,心里还挺多不服气的。
形状变来变去的是他,再说,他若是真想走,大可推开嘛,她力气还能有他一个男人大了?明明就是自己想留,明明就是想同她继续,装得一副正人君子似的……
想到一半,眉头又蹙了起来。
薛执紧张地问:“可是又疼——”
女孩难耐地挣了下,“你能不能克制些,撑坏了该如何是好?”
薛执瞬间没了声音,目光沉沉盯着她。
陆夕眠目光微垂,拼命地将探寻的目光往远放,可惜视线被阻隔在重重障碍前。
视线受阻,她竟还将手肘撑着榻,微微抬起上身,执着地想着一探究竟。
她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任由她费力地张望了会,薛执始终不动分毫,甚至还威胁似的,又下沉了沉。
碰得女孩一声娇吟,又惹来她的嗔视。
他听着,看着。
半晌,才哑声道:“我看你今夜是不想睡了。”
有些人不知,这无形之中的撩人才最为致命。
人人都说温柔刀致命,可薛执觉得,单纯之人讲出来的话才句句能给人带来灭顶之感。
情,潮的海浪将他淹没,水漫过头顶,连呼救的机会都不给他。
理智彻底粉碎,便如她所愿,想要怎样便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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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慢慢往前走,眼见着再有一个时辰天就又要亮起。
薛执用被子卷起疲惫不堪的女孩,抱起放到暖榻上,他随意披上件衣裳,低声唤来内侍,命人换了床褥,又打来盆热水,亲自为她擦拭。
草草整理时,陆夕眠从始至终闭着眼睛,任由他摆弄,不哭不闹,像是睡着了。
薛执却知道,她还醒着,只是在生闷气罢了。
为何要生气呢?明明是她非要求,非得要,把他弄得魂魄四散,不管不顾地尽数都予了她时,她却又后撤着,想当逃兵。
后悔二字其实那么容易就说得的?
把他逼迫得无计可施,他又如何能叫她在关键时候潇洒离开?
薛执办不到,于是将人死死扣住,非要让她尝尝自作自受的恶果。
外头的雨下了一整夜,雷声不停。
等宫人们收拾妥当,再度退去时,陆夕眠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头,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瞧,眼底尽是幽怨。
薛执失笑,“是你非要如此,怎的又怨上了我?”
陆夕眠感受着身上的清爽,轻轻哼了声。
理亏,所以只鼻中挤出些声响,诉说自己的不满,却并不开口说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无意间说出什么话来,又要成为他推脱责任的借口。
“还疼吗?”他将她抱紧,一同躺在榻上。
陆夕眠点头。
当然疼了,火辣辣的,现在还很热。
薛执一眼便分辨出她又误会了,头略微前靠,轻轻碰上她沾着薄汗的额头,贴着她,无奈轻叹:“是问你耳朵还疼吗?”
女孩这回摇头。
男人抬手,捏住她的鼻子,“没骗我?不是怕我担心,所以撒谎了?”
鼻子被揪着,她蹙着眉头,不得已开口说话,“我骗你作甚?你都给我治好了。”
一声轻笑又从薛执的喉咙中跑了出来。
“我若是能治好你,那还愁什么。”
可笑他只懂毒,若是非要说会点什么,那也不是治病,而是杀人。
薛执目光晦涩,慢慢将人扣进怀里。
心口泛起钝痛,他开始责怪自己无能。
一国之君又如何,他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他现在唯愿爱人能健康,却比登天还难。
“我可不是骗你呀,你虽不能叫我重新听清楚声音,可是却帮我止了疼呢。”
其实那疼痛本来就无规律可寻,有时突然便疼了,疼着疼着突然又好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每回他安抚完,都能短暂地舒服一阵,起码现在能踏实地睡去了。
“夫君,我困……”
陆夕眠呢喃着,往男人怀里钻了钻。
轰隆——
一声闷雷响过。
薛执垂眸,只能看到女孩的发顶。
他弯起唇,温柔地道:“睡吧。”
说着抬起手,按住了她露在外头听声音的那只耳朵。
“唔?”
她挣开困倦的眼睛,强撑睡意,疑惑看他。
为何要捂住耳朵?左耳也盖住的话,那便更听不清楚什么了。
薛执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睡吧,睡吧。”
低沉的哄睡声安全感十足,陆夕眠的眼皮越来越重,很快便陷入沉睡。
薛执一直记得在金宁宫,他高烧的那个雨日。
他们同举一把伞,一起走进雨中时,听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别劈我”,想来是极怕打雷。
薛执低声笑笑,看着捂在女孩耳朵上的自己的手。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