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袁辞顿了一顿才应。这深水楼船一般在平常的商路里是不走的,除非是有什么要挟带才会派上用场。那种楼船与平时用的楼船表象无异,只是用材更为牢固,船底层多出一道空间,可以放不为人知的一些东西。现下主子并没有甚么任务,袁辞也搞不明白罗立要运什么,他道:“罗公,可是京都有什么要带出来的?”
罗立想了想道:“暂时还不知,先进了城再说。”他不知道罗那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慌乱,便使深水楼船备着。
翌日天未亮,罗立与袁辞他们一早去了渡口。罗立今日改的是袁辞身边跟班的模样,灰色的短打,连手臂和腿都不忘涂了一层昏黄黝黑,混在一帮船员里都挑不出来。船行至京都渡口,前头才排列了十几条船。衙役查得十分仔细,直至太阳跃出地平,才轮到袁辞的商船。
大船靠不了岸,都是放了小船过去。衙役到了船上,便由袁辞领着去登记货物。若是以往,大多是去船舱转一圈,凭着船主的单子记载,现下却是一丝不苟地点数核对。这商船进出城都得凭这单子,进城时登载着货品,数量或重量,还有船的吃水度,出城时再核对一遍,好对短缺的征商税。
袁辞递了孝敬银子过去,摆着笑脸询问道:“帕哈官爷,怎的这次要这般核查?”
这位叫帕哈的衙役每旬都会见着袁辞,倒也算是熟识,皱着眉头道:“咱都不知道哇!搞的紧张兮兮的!”说完,还耸了耸肩。
袁辞知道他也是说的实话,现下京都官员都不知道什么事,更何况这些虾兵蟹将。他打着哈哈道:“咱老老实实经商,也应当是没甚可多操心的。”
“是啊!”帕哈点头,对照着袁辞递来的货单看了看,与他核实下来的差不多,便登载了上去。
“这不,多运了些粮米,盼着能有个好价钱。”袁辞道。
帕哈大笑:“可以的!京都粮米也涨价了!”他捏着单子又下船,去查看了吃水刻度:“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袁辞脸上很无辜。
“今日的船略重。”帕哈道。
“自然!”袁辞得意地吹着,“一般时候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用!这次运的米粮多,还指着赚一票呢!你瞅瞅这木头,指甲都掐不出痕!”
“倒是!”帕哈点了点头也没再怀疑,将吃水刻度的数目记载到单子上,完了递给袁辞,“喏!等赚了钱别忘了请我喝酒!”
“那是当然!”袁辞收起单子,笑着送帕哈回岸。
楼船顺利入城,行了半个时辰,停靠在京都城内私人的码头。船上的伙计纷纷下来,开始搬运货物。卸货自然是不用袁辞看着的,他带着罗立回宅院。罗立不能摆着这幅腔调出去晃的,需要重新改装。他恢复了一身白衫的罗那装扮,带了个普通的皮囊袋出门。
罗那地动的地方就在京都郊外西望山,那处几乎没什么村庄,鲁埒将军带着重兵把守,外人无法接近。罗立在靠近西望山的一个小镇里,观察了两日都没看出什么,不禁怀疑这次是不是错了感觉。
夜里,罗立用了晚膳便在街市里闲逛。白天的热气到了夜里便散去许多,街市上的人倒是比白日里多,显得热闹了些。
一晃眼,罗立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却很快淹没在人群里。他略一皱眉,快步过去寻找,却再也没看到。他攥了攥手心,四下里搜寻着,忽然,他侧脸望向旁边一条小弄,顿时心跳如雷。
罗立缓步走进小弄,不远处昏昏黄黄的小油灯在夜色里轻晃,他警惕地一步一步走着。突然,一道疾风袭来,罗立飞快地只手格挡一招,但在第二招就被抓了手腕反剪在身后。罗立便迫压向墙壁,脸挤在墙壁上蹭得发烫。
“你是谁?盯着我做什么?”身后的声音仿若夏日里散着寒气的冰鉴。
在那一刻,罗立突然感觉到心静了:“谧?禹谧?”
作者有话要说:
霁月、浅水、澜桥,斯水流年里樊厦和罗那打仗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