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曜微愣,祝汸也往前走了一步,却没有甩开开曜的手,而是看向更遥远的北方,悠悠道:“那是原先的熙朝京城所在,如今是你口中的北方皇帝。过去几百年,整片天下,都是他的,被熙朝的皇帝牢牢掌在手中,哪儿还有什么东边的皇帝,南边的皇帝。”
开曜便有些不解,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
“这就是天下,有合就有分,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合久必分,分久也必合。即便北边的皇帝如今只剩下七八座城池,还要拿着旧帝的玉玺,自称正统,苦苦支持,这是为何?因为他们曾坐阵那处,看了几百年这整片江山,他们赏过北方的雪,踩过江南的绵绵细雨,他们吃过西北的牛羊肉,也尝过岭南的妃子笑,他们知道这整片天下到底有多好。他们,舍不得放,他们梦想有一日,能够再度拥有这片天下。”
“南边的皇帝也好,东边的也好,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人从来是贪婪的,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想要拉拢你们。他们都想要一统天下,想要留名史册,被后人敬仰与膜拜。”
开曜从未读过史书,他被祝汸的话给惊呆了。
祝汸回头看他,对他又是淡淡一笑:“你可想留名史册,可想被后人敬仰与膜拜?你又可想拥有这整片河山?”祝汸眯眼看远方,“你又可想知道,更远的远方,西北之外,还有多少座山,又还有多少条河流与大海?”
开曜摇头,祝汸挑眉。
开曜开口:“我不想留名史册,我也无所谓他人看法,但我,我想看更多的风景!我,我想……”
“嗯?”祝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想带着我想要带着的人,一起看那些风景……”
祝汸愣了愣,朝他挤挤眼,促狭问:“是小七子吗?”
开曜吓得慌忙道:“不是!小七子是我半路救回来的孩子,同我没有关系的!只是他身子不好,又小小瘦瘦的,平常多有照顾。”
祝汸大笑出声,笑声被风带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他吹着山风,看着远处风景,想到开曜那些话,由心底露出畅快笑容。
他没有再强问开曜,想带的人又是谁。
开曜的神情与动作,早就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说完理想与抱负,开曜才又有些羞愧的说:“我没念过史书,也不怎么识字,许多都不懂,也就会打架。”他告诉祝汸,“我下一个大目标,是西风寨,只是那两兄弟是读书人家的公子,厉害极了,他们是秀才,比专门的师爷都还厉害。”
祝汸便道:“你有我啊。”
“……………”
“我不比师爷厉害吗?”
开曜开始傻笑。
说了这些,开曜才又开始抱歉地问起旁的事来,问他这几个月在哪里,又问他为何会在山里,问他可曾遇到危险,可曾被人欺负,问他过得好不好。
祝汸随便编了一段说辞,就将开曜骗了过去。
开曜这也才隐晦地表达着想念:“寨子里的兄弟都特别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