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初现少女的形态,生得温婉优雅,举动都带着世家特有的风范。声音不高不低,便是见了祖父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动作如行云流水:“请大父安。”
顾鼐离家时顾彝还是个纯萝莉,现在已经是个小少女了,顾鼐的少年心忽然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式的大叔感慨来。见妹妹给自己见礼,也回了半礼:“阿宝长大了。”顾彝小字阿宝。
顾益缃没来由一阵心酸,顾家怎么就混到这个份儿上了呢?他老人家这回带孙女儿来,乃是打的让孙女儿嫁入皇室的主意的。满心不情愿啊,为了家族还得嫁!意兴阑珊地对顾彝道:“阿宝去歇息罢,过了明日再向你叔祖母请安。”
顾彝安静地又一福礼而出。祖孙三人开始了深层次的交流,主要是顾益缃问,顾鼐回答,顾鼎一旁打个酱油。
顾鼐先介绍了京中形势与自己这两年的情况,这些都是家书中已经说过了的。顾益缃主要询问的是一些家书中不便说,又或者是近期发生的事:“卫王一事,你没受牵连,甚好。崇文馆里还好相处么?”
第七十一章 嫁入东宫
自从卫王家出了这一档子事儿,郑靖业看在益纯的面子上把顾鼐给捞了出来,弄到崇文馆里做了个从八品的待诏。品级不高,但是很“清贵”,也算是入了中枢了。顾家祖孙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却都不提郑靖业的作用。
顾鼐也老实道:“内里博学之士颇多。”
“你叔祖近来如何?”
“叔祖喜得麟儿,只围着堂叔父喜不自胜。”
“你叔祖近来收了一个学生,听说是池家的孩子?你见过没有?其人如何?”
“七百年池氏,果有独到之处。”顾鼐显然又是一个被池脩之装x表象迷惑的天真孩子。
顾益缃最后又问到顾益纯与郑家的关系:“果然亲密无间?”
顾鼐犹豫了一下道:“叔祖父与郑相情深意厚令人羡慕,竟是竟是……”他也找不出形容词了,他真想说,顾益纯简直就差改姓郑了。
顾益缃听了顾鼐的小报告,心里那个滋味就甭提了:“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大郎(顾鼎)此来亦要在京中小住,你们兄弟多多亲近,七郎(顾鼐家族大排行)多与你哥哥分说一些京中风土人情。”打发走了两个孙子,顾益缃仰脸望着房梁,许久才低下了头。
顾家老兄弟两个的见面很快,顾益缃并没有当天晚上就去看弟弟,倒是顾益纯第二天过来探望哥哥。
好一通认亲,顾益纯笑问顾益缃一路辛苦,又说:“听说阿嫂她们也来了?”
这就是娶了公主之家的苦逼之处了,应该弟妹来见嫂子的,可弟妹是“君”,然而嫂子又是“长”。
顾益缃此来却不是为了计较尊长的,也就把此节岔开:“来都来了,有的是见面的时候,倒是你,”上下一打量,“真是春风得意。我那侄儿如何了?从前我就说你,成家之后便知天伦之乐了,如今看来,如何?”
顾益纯生了儿子的好心情在接到大哥要过来之后就变得很差,他最担心的就是被家族卖了还要点一点自己的卖身钱再双手捧到族里去!没人权啊!现在听顾益缃提起此事,马上雷达全开。
“将来之事还未可知,公主子。”摇摇头。
顾益缃道:“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晚了些,却也不是无可为之处。男人丈夫,成家之后便要立业。你不肯出仕,家里只好让公主做主了,可你好歹是个男人!以后儿子长大了,你这言传身教的,又算什么呢?”就差直说“你想当老白脸吃软饭么”了。
顾益纯打了个哈哈:“我这儿子,不怕他老实,就怕他生事。”儿子是皇帝外甥,搅和到皇家的破事里能得什么好?萧家人自己人砍自己人,比砍瓜切菜还顺手。除此之外,再没有好担心的事情了,总不会叫别人欺负了。孩子妈可不是一般人,孩子舅家也不太讲理,他还有最后一道防线——郑师弟。
顾益缃有七儿六女,只可惜子婿都只是做着中层官僚,京中无人。眼下倒是有一个顾益纯,却是死活不肯出头,作为一家之长,顾益缃抽刀架弟弟脖子上逼他出仕的人都有了!
顾益缃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别看顾益纯这些年来是一副名师的范儿,实则是个让人头疼的刺儿头。且不说当年他那“逃婚”的壮举,就是后来,几乎要闹到叛家。顾益缃也清楚为着那一件事儿,顾益纯对家族的疏远可是有目共睹的。
可再怎么着,顾益纯也是姓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