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陆无疏开了房门,似乎是出来透气。
已快到夏至,可陆无疏的着装还是一成不变,不到一寸的素白松纹领子贴着白皙的脖子,宽大的校服长袖遮着双手。用施阳刚入师门时槽他时所说的:活像了那些立了贞节牌坊的烈妇,怕被人看了去。
陆无疏出门,见施阳坐在小院中喝酒,且兴致极佳,便道:“你腰上的伤还未好。”
施阳却不以为意,只是对着陆无疏举了杯盏:“师兄要不要过来陪我喝点。”
陆无疏淡淡道:“我不喝酒。”
施阳见他这循规蹈矩的性子又上来了,便不依不饶,轩眉轻耸,对陆无疏挑衅道:“如今不在门中,稍微喝点没事,难不成师兄是传闻中的一杯倒?”
陆无疏走得稍微近了些,墨黑如夜雨般的眸子盯着施阳,片刻后拿了酒坛子往酒盏中倒了酒,将酒水一饮而尽,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
施阳还以为他这师兄平日最听得胤元师伯的话,定是滴酒不沾,酒量差得出奇,却没想到陆无疏能将一杯烧刀子一饮而尽,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师兄,你莫不是平日下山瞒着胤元师伯偷偷喝酒罢?”
“不是。”陆无疏的性子,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绝不含糊。
“师兄既然都已经破戒了,不如陪我喝一喝?我们比一比酒量如何。”施阳将陆无疏方才喝过的酒盏又满上,吹了个口哨,示意陆无疏坐下,又端起自己的酒盏,对陆无疏道:“我干了,你随意,谁先醉谁替对方抄门规。”
陆无疏默不作声,面色微沉,将烧刀子一饮而下。
烧刀子是宅中最烈的酒,施阳专门挑了这个,入口辣的很。但如今陆无疏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在喝白水一般。施阳觉得他在门中受了自家师父影响,酒量已经好得不行,但是这一杯酒焖下去却是烧得呛喉,酒劲十足。
“你别喝了,这酒辣喉,对你伤口不好。”两大杯烈酒下肚,陆无疏面不红气不喘,此刻还劝施阳少喝点,这让施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喝不过陆无疏,瑶光台的弟子也别做了,说出去简直丢人!
施阳有些赌气似的又将一杯酒满上,陆无疏也不拒绝,只要施阳倒上,便将那酒一饮而尽。
施阳见他面不改色,心中有些发怵:“师兄,你不是说你不喝酒。”
陆无疏的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深似寒潭,像是能将施阳看透。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不喝,不代表不会。”
敢情这喝酒的天赋还是自带的。
两人喝得有来有回,施阳是一副不灌倒陆无疏就不罢休的样子,毕竟谁先醉谁就替对方抄门规的豪言已经撂下。施阳在师门和陆无疏暗暗较劲几年,却是不想在这方面都输于他。以往想着法子,变着花样的找他的茬,能比的都软磨硬泡的跟他比了,如今喝酒都喝不过,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陆无疏也是出奇得配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似乎在看施阳何时能停手。
终于,在喝完了一坛半的烈酒之后,施阳有些吃不住了。
他的手因酒力有些发颤,却还是往陆无疏杯中倒酒。陆无疏看施阳似乎有些醉了,帮他拿了酒坛子自己倒酒,而后一饮而尽。
“你醉了,别喝了。”施阳的手颤颤巍巍,陆无疏索性拿了酒坛子不让他继续。
施阳的眼神有些涣散,四处乱飘,脸色也因为酒气微微发红,借着银色如水的月华,让陆无疏确信施阳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