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越是天生的眼神不好,小时候大病一场后视力更差,看人看物的时候视线总是蒙蒙的,他又爱笑,眉眼一弯,眼神就情意绵绵起来。
情意绵绵是有代价的——尤星越虽然只有三百多度,但是戴平光镜的时候有点瞎。
尤星越点头:“嗯。”
时无宴替他戴好眼镜,这才起身出去。
时无宴身为鬼神,他要找什么人,自然不必要借用人类的交通工具,走前在卫澜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顺着线追过去。
时无宴走后,尤星越带家里几个小孩吃过饭,带上小马一起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尤星越说报案,孩子遭受了家暴,派出所的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尤星越轻轻拉开了卫澜的衣领。
这是小马来之前打的伤痕,已经隔了几天,淤血没有化开,青紫发肿,横在小孩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这可不是打两个巴掌教训两下,是实实在在的虐待!
警察攥着手里的笔,发出清晰地“咔吧”一声,他气得差点把笔撅了,忍着气道:“我们到里面说。”
……
卫高福喝多了酒,应付完尤星越就头重脚轻地回去躺着睡觉。
睡得好好的,手机震天响起来,卫高福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道:“谁啊?”
手机那头传来声音:“你好,请问是卫高福吗?请到榕树街派出所一趟。”
卫高福早将卫澜丢在脑后,闻言一头雾水地问:“派出所?我没干什么,你是不是骗子?”
那头的声音加重:“让你来你就来!你涉嫌家暴虐待儿童,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
卫高福挂掉电话,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换了一身衣服,打扮得人模狗想,对着镜子整整衣服。
他倒要看看,那个小崽子自己跑去派出所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
与此同时
时无宴顺着线找到了卫澜的生母,他远远在人群中看到那根白线艰难地拴在一个中年妇女手腕上。
妇女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一些,手里拎着各种蔬菜,身边还站着一个美妇人,两个人笑盈盈地说着话。
时无宴走过去,径直看向妇女:“你好。”
妇女吓了一跳:“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美妇人也面露疑惑,玉芝还认识这么好看的年轻人?看着气质,像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时无宴开门见山:“您是卫澜的生母,他的父亲虐待他,我朋友希望你能回来争取卫澜的抚养权。”
妇女手里的菜掉在地上,顾不上美妇人,眼泪盈满眼眶:“我的澜澜被打了?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报警?”
美妇人警惕地拉住妇女:“你有什么证据吗?”
时无宴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卫澜坐在椅子上,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拉开卫澜的衣领,露出皮肤上横七竖八的伤痕。
卫澜抱着小马,小心望向镜头,试探着问:“妈、妈妈,你还要我吗?”
张玉芝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抓住时无宴的手,仔细看着手机里卫澜,眼泪顺着脸流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时无宴手上:“我的澜澜我的澜澜……”
美妇人气得柳眉倒竖:“丧心病狂!我就说他肯定对小卫澜不好!走,我给你订机票,我们马上去颖江市!”
时无宴没有说话,他感觉张玉芝粗糙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自己,那双有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的保护欲让他有些失神。
人世间里,原来有的母亲会这样的爱自己的子女。
第49章 红色小马6
美妇人雷厉风行,当即打电话订了三张时间最近的机票。
张玉芝感激道:“白总,真是太麻烦你了。”
美妇人紧紧握着张玉芝的手:“有什么好谢的,要不是你在家看孩子,我也不能放心去上班。我也是做妈妈的,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难受。”
张玉芝又向时无宴道谢:“谢谢您。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离婚这三年来一直都没能……”
张玉芝太苦了,从听见卫澜被家暴开始,她的心就像架在火上烤,一刻都不能平静下来。
她生下卫澜不到半年,卫高福开始打她。
桌子没擦干净、垃圾桶里有垃圾、菜咸了菜淡了……
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屋子活像雷区,只要卫高福在家,他哪一步都能踩到新的地雷,然后给她一顿毒打。
那几年的时间,张玉芝浑浑噩噩,像活在一团冗长的噩梦里。
时无宴没有尤星越那样出众的共情能力,可是张玉芝泪水中的痛苦太滚烫,以至于时无宴迟钝地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牵念和担忧。
白总叹气:“当时离婚的时候要是能带小卫澜一起走就好了。”
张玉芝惨然一笑:“我从怀孕就开始在家当全职主妇,要不是实在受不了了,我也不敢跟他离婚。我好不容易壮着胆子离婚了,孩子又不能判给我,说我没有收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我的澜澜带走。”
白总心生不忍,叹气握住张玉芝的手。
时无宴并不理解:“可是你找到了工作,不就能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