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上下两层,闻不到傅严的气味。
巫逢雨晃晃脑袋:“朋朋——爸和妈呢?”
方朋成看着他,忽然用力摔掉了手上的抹布,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眼里的怒火就熄灭下去。
他在父亲去世的那晚,如此愤怒地怨恨哥哥不肯回来,可是见到哥哥的刹那,那种怒火消了下去——真是的,本来以为哥哥抛弃了这个家,现在看来他真是太天真了。
大家都活得很难。
活着就很难。
方朋成摸摸衣服:“爸……爸走了,妈中了水仙花的毒。”
重伤时候昏天黑地的晕眩感再次袭上巫逢雨,他张了张嘴,费力地问:“什、什么叫爸走了?”
“去年下半年的事,爸在几十年前有个仇家,前段时间找上门了,”方朋成摘下围裙,轻轻道,:“哥你回来的正好,帮我个忙。”
巫逢雨推开争远想要扶他的手,强撑着走到方朋成身边。
方朋成:“妈中了水仙毒,我想把内丹拿给妈用。以后我不在了……你得帮我瞒着妈。”
巫逢雨转身往外走:“去总局,总局一定有办法。”
“不能去。”
方朋成紧紧抓住巫逢雨的肩膀,“那个仇家听说有点势力,他死了,万一查到妈身上怎么办?咱们现在……能活着就好了。”
“我想过了,内丹给了妈,我也照常活着,可能没什么思想了,但也还活着。只要妈能好好的就好了,你帮我瞒着妈。”
方朋成抱上巫逢雨:“哥,帮帮我。”
巫逢雨脑子里回想着左函那句“以后不要再撒谎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说:以后都不会再撒谎了。
巫逢雨忍着眼泪,回身抱住方朋成:“我当然帮你,我可是你哥。”
第66章 追债人10
左函向前走了一步,摊开手:“护心鳞甲。”
巫逢雨从回忆中惊醒,他反应了几秒,从脖子上拽下鳞甲,双手合拢,最后感受了一会儿鳞甲坚硬的质地。
这片护心鳞甲曾经深深陷入巫逢雨的血肉之中,后来被他亲手扣出来,重新用链子栓起,挂在脖子上。
巫逢雨轻轻将鳞甲放在左函手心。
他的眼睛应该红了,但是没关系,讹兽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在巫逢雨摘下链子的时候,左函一直盯着巫逢雨,直到被体温焐热的链子落在手心,左函才压抑着声音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
他气这只讹兽为什么不肯信他。
巫逢雨低头,避开左函的视线,他轻声道:“没有,是我骗了你,是我没来记得履行诺言。”
他伤害的无辜者如此之多,实在不必以“我很无奈”四个字为自己辩解,今时今日,未尝不是因果循环。
难道要在受害者面前用长篇大论的迫不得已来证明自己有多么可怜吗?
巫逢雨自己想想都要笑出来。
他只是个骗子,倒不是个伪君子。
不,伪君子也是骗子。
而左函……光风霁月,心性单纯,只怕现在已经厌烦透了他这种两面三刀的讹兽。
巫逢雨握紧拳头,深深看向左函。
过了一会儿,左函握紧鳞甲,抿起唇,忽然看向尤星越:“老板——”
他的声音里翻涌着某种情绪。
吃瓜的尤星越往后退了一步:“不要看我,小情侣吵架狗都嫌。”
短短一个照面,尤星越能看出巫逢雨当年没有赴约,可能有一些隐情,然而巫逢雨和左函所处的环境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
巫逢雨対左函大概有“左护法单纯无辜,性情纯真”的滤镜,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顾虑不向左函解释。
这位老板有打破所有沉重气氛的技能。
程明浅头顶妹妹,发出嘲笑的喵喵声。
戚知雨眼看气氛僵硬,小心翼翼打破死寂:“那个……”
几道视线全都落在戚知雨身上。
戚知雨:“那只祸斗从总局求到了解毒丹,已经回去给你养母解毒了,晚上的时候祸斗打电话来说你的养母体内毒素清楚,那个小半妖也醒了。”
养母?巫逢雨瞒了他多少事?又为什么不肯解释?
左函别过头,当做没听见,心神却忍不住挂在巫逢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