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柏里又在纸袋里翻翻找找,拿出什么东西给奖励似的塞在他手里,“给。”
楼道里光线昏暗。但只凭形状的触感,温良久也把手里的东西很快地认了出来,“上次买的汽水糖?”
“嗯。”
柏里又从袋子里掏出两颗来。只剩这么点了,本来打算给自己留一颗吃的,但不知怎的全都塞给他,“给你。”
“怎么把你哆啦a梦的口袋也带出来了。”
温良久看他不停地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这两颗糖捏在手心里,没有打算吃的意思。
柏里看了看他,又抽出张湿巾递过去,“给。”
刚才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其实离得很近。但温良久蹲成一团,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臂弯里耍自闭,情绪紊乱得根本分不出心思来注意周围的动静。
出门太匆忙,他还穿着家居拖鞋,长长的卫衣袖子遮过了手指。不把烟头拿下来,这会儿都要烧着袖子了。
跟何戟说的一样,在家里是个冬天穿短袖,夏天穿长袖的神经病。
想到这,柏里说,“是何戟师兄,带我来的。”
在家时穿着长袖卫衣把房间温度调得很低,来医院后捂了厚厚的一层汗,顺着脖子把前襟都浸湿了。
温良久早就热到不行却没伸手去接。握着糖心情过分美丽,得寸进尺地把脸往前伸了伸。
柏里没看明白什么意思,按自己的理解把湿巾啪地一声贴在他额头上。
“……”
温良久习以为常地笑起来,按着湿巾胡乱擦了擦脸,“何戟人呢?”
“何师兄先,回学校了。”
“那你呢?”
“他让我留下,陪陪你。”
“他让你留下你才留下的?”
温良久笑意淡了些,把湿巾揉成一团,“你什么时候那么听他话了。”
“不是。”
柏里摇头。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自己,想来的。”
完全是凭着无法解释的冲动,他在门禁前最后几分钟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跟何戟抵达医院之后,还因为非家属身份被挡在了病房外,把整层楼都走完才在楼梯口发现蹲成一团的自闭儿童。
何戟把拎了一路的纸袋推过来,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肩膀就转身走了。
直到被独自留下,他才突然清醒过来,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插手别人的事到这种程度了?
心里惊疑不定,但也没有太多可以思考的余地。看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人这会儿却在可怜兮兮地蹲墙角,再想想慕羡说过的话,就不再犹豫,打算过来看看情况。
其实何戟没有交待任何事,他也本来应该放下袋子就离开的。可一看见温良久抬头,不知怎地就想要留下来。
他看起来很疲惫。明明是静止地蹲在地上,却沉重得好像整个人都在下坠。
不走了。
柏里想,如果面前的人是羡羡的话,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这还差不多。”
蹲太久腿都要麻了。温良久心情再度美丽,索性在地上坐下,“有没有给我带衣服?”
“有。”
他正继续往袋子里摸。手指正好碰到何戟准备的t恤,闻言立刻攥住拉了出来,“给。”
懒得再起身去找卫生间,温良久坐在地上把卫衣脱了下来,随便擦两下汗后换上干净的短袖t,把汗津津的卫衣填进纸袋里,把装着脏衣服的袋子拉到自己旁边。
“招待不周。”
他指了指柏里脚下的地面,“随便坐。”
“……”
柏里对他在自己面前随便脱衣服的行为几乎快要习惯了,也懒得再说他什么,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地上。
“我可以问吗?”
温良久说,“你的眼睛。”
刚才一个照面,他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
左眼是平常见的深棕,右眼的瞳色却明显要浅很多。明亮的金色,在黑夜里像会发光。
“啊。”
柏里下意识地抬手,可能是想摸一下眼睛,但又不想自己表现得对此过分在意,就改变方向揉了两下头发作罢,“出来得太急,忘了戴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