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他在发抖。被妈妈发现,牵着手把他领到衣柜前,“躲进去,不要看。”
“不要出声哦,被爸爸发现,会生气的。”
“乖哦。”
“从六十数到一。数到第六十个一的时候,妈妈就来接你。”
世界被挤压成一条缝。当他浸身在狭小的黑暗中,往外看时,那条光缝之中,依旧只有晃动的人影。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三,二,一。”
妈妈,我不喜欢这样。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三,二,一。”
第六十一遍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到我?
“……”
“坏。爸爸真坏。”
“你的咪咪也死了吗?”
“……”
猛地弹坐起身,柏里丢开抱枕,拉过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却难受得厉害。
大概药劲儿有点上头了。
他抬头望见离自己一步远处柜门紧闭的衣柜,心生寒意,拽起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过去。
抱枕安静地弹回来,掉在他脚边。
柏里喘了口气,抬起袖子蹭掉额头的冷汗,抱着膝盖靠在床脚缓神。
半晌,他将手心贴在额头上。
睡梦中降落的温热触感依稀还在,反胃的感觉也不曾褪去。截然不同的感受交织齐现,矛盾,又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仿佛它们本就是相伴而生的。
柏里用力攥住被角,再也睡不着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果然没有再跟温良久见过面。
但仅仅依靠每天的几条短信来联系,反而更让人安心。柏里偶尔会有种“或许我更适合网恋”的错觉。
直到在饭堂里遇见慕羡。她对柏里自己一人来吃饭表示惊讶,“温师兄今天有事请假了吗?”
“我不知道。”
柏里说,“如果请假,或许是,有工作要忙。”
慕羡的表情转变成疑惑,“居然连你都不知道?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我没问他。”
柏里说。
不见面的时间里,两人对彼此的行踪也无从得知。
但或许温良久知道我在干什么。柏里想,他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自己也并不介意被他知道乏善可陈的每日行程。
但温良久在干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其实可以问,温良久大概率会详详细细地解说报备。
也并不是因为不感兴趣才不问。相反,在上课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一个人搭乘地铁的时候,他都会无可避免地想到另一个人。
但他不问。没有问过。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干涉他。”
柏里说,“他是自由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
慕羡跟同行的朋友说了句稍等,跨过长椅坐在他对面,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你们闹别扭啦?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挺好的。”
柏里摇头,“是我的问题。”
同行的伙伴在催。慕羡不方便多说,留下一句“晚上回宿舍聊”就匆匆离开了。
或许是姐妹之间更容易吐露心声。晚上回到宿舍,柏里把自己的不安吐露给了最好的朋友。
慕羡沉吟片刻,利落地做了总结,“你的意思是对和他进行亲密行为感到抗拒?”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