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不意外。他看着就不太像会轻易跟人交心的性格。”
他说, “或者我应该说得再直接点儿, 看着就不像会跟你这样的, 搅在一起的人。”
“操。”
温良久苦笑,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啊?”
“你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社畜哥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 “当个兄弟都怕被你大义灭亲。真处了对象, 万一搞出什么家暴的事来我们还得帮你掩盖罪行。”
“你太久没见过我, 已经不了解我了。”
温良久郑重地为自己申明,“在你眼前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而是一个崭新的有志青年。”
社畜哥:“……”
“我再不了解你,至少也该比你了解怎么处对象吧?”
他微微一笑,抬手抚摸鬓角, 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经意间闪闪发亮。
温良久:“……”
“处对象是俩人的事儿, 光你这一头热没有用的。”
社畜哥由衷地劝道,“在这儿的都是兄弟,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当然是偏着给你考虑的。听我一句吧九, 趁早把你那小师弟的想法弄明白, 别自己在这儿干使劲儿了。”
“像他那样的人,心都硬。如果对你没意思, 花再多力气也是捂不化的。末了被伤得最厉害还是你自己。”
“我捂化他干什么。”
温良久垂了眼。声调不自觉地降下来,喃喃道, “我……能焐热一点儿就行。只要他愿意让我捂着就行。”
社畜哥叹了口气,“就看不得你把自己摆的这么低微。”
温良久笑了笑。突然提起,“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俩去巷子里躲人,遇见的那个小孩儿吗?”
“记得。”
同样印象深刻,他一经提醒就接上了话,“你给买糖的那个吧?”
温良久说,“对。”
那天的经历现在想起都觉得奇妙。
他和这哥们儿被人堵在半路,见势不好果断开溜。七拐八拐不知道跑到哪条小偏巷里,恰好撞见了另一起低龄版的围堵。
被围在巷子尽头的小孩儿以一敌三居然也堪堪周旋得开。温良久连跑路都忘了,饶有兴趣地靠在旁边看热闹。
暂时牵制的平衡局面很快被打破,被围在中间的小孩儿口袋里掉了颗什么东西出来,霎时间便忘了还手,不顾一切地去捡。
其他三个小孩儿趁机上来围殴。温良久看得莫名火起,一点儿面子都不要地上去插手帮架。
“疯起来连小学生都打。”
社畜哥笑道,“说的就是你了。”
温良久说,“那小孩儿也挺奇怪。”
闹剧平息后才发现,被他宁愿挨打也要护在手心里的一小颗仅仅是再平常不过的水果糖。问他有什么可宝贝的,他说是“别人送的,就这一个”。
水果糖的包装纸很单薄,小小的方块掉在地上已经搓揉得不成形状了。当时温良久找了个小卖部,买了一大包一模一样的水果糖放在那小孩儿面前,赶着进度继续跑路了。
绕了一大圈甩开跟在后头的人,他又走回这条巷子,那小孩儿居然还在原地蹲着。捏着那颗脏了吧唧的水果糖,身边还放着那一大包同款糖。见温良久回来,如释重负般拎起来塞还给他,扭头就跑。
一整包糖,拆都没拆过。
那个瞬间,温良久居然有点羡慕那颗糖。或者说,羡慕那个送他糖的人。
社畜哥问,“怎么突然提这茬了?”
“我也不知道。”
温良久扯了扯嘴角,“就突然想到了。”
“刚正说你那小师弟……”
“他叫柏里。”
温良久认真道。
“……行。”
社畜哥说,“记住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温良久靠在椅背上,伸直手臂转动桌上的酒杯,“但你们都知道,我向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我想对他好,就因为我想。”
哪怕对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柏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对他而言,却是想要视如珍宝的人。
“我希望有人对他好。要对他特别好,比对别的任何人都好的那种好。”
“我希望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