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是在喝醉之前。他明明白白地记得,没法儿否认,“我只是不想,听他被误解。”
其实解决方式有很多。他完全可以立刻离开,耳不听心不烦。却不知怎么就提着剑跑了出去,一个又一个,根本停不下手。
每一剑都带着疯狂的,战栗的快意。挥剑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想到,或许自己现在的表情就跟柏长遂挥动画刷时一样扭曲。
可是依旧停不下来。
他怨恨像这样放纵情绪。用了漫长的时间在逼着自己走向另一个极端——冷静,理智,客观。哪怕不近人情。只要不要变成那副令人憎恨的模样就好。迄今为止,他都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
可是一遇到温良久,什么都变了。
他拼命地想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里摒弃出去,却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的世界里全部被温良久填满。
甚至连自己都忘了,在没有遇到温良久的时候,是怎么一天天地过下去的。
刻意疏远的日子里,一直没有变过的是无休止的思念。
再怎么洗脑自己并不喜欢他,逼自己回到以前的生活都没用。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都是徒劳,连别人说他几句坏话都忍不了。
“我还是,很想见他。”
知道自己已经在醉后把心事吐露得差不多了,柏里不再刻意避开与有关的话题,“但我不知道,见了他,要怎么做。才能像他,对我一样好。”
“感情又不能被量化。没法儿比,也比不了。”
慕羡说,“做你能做的就行了。”
柏里咬住下唇,磨了两下。没有说话。
他知道温良久想要什么,但他做不到。
没有办法帮他让妈妈的病情好转,也没有很多钱能让他不用辛苦工作。甚至不愿意去做情侣间本来就该发生的事,成为一个合格的床伴。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跟我做朋友。”
柏里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好。”
“我很开心,能认识你们。”
他的声音很失落,“但为什么能,拥有这些,我不知道。”
慕羡看着他头埋得越来越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你……”
她琢磨着用词,试探道,“听起来,有点儿……自卑?”
柏里苦笑,“或许是。”
“我不知道温师兄是怎么想的啊。”
慕羡挪得离他近了些,拍拍他的腿,“但我在这儿,认识你这么多年,昨儿晚上差点被你吐一身还捏着鼻子帮你擦脸。没别的,就因为我愿意。”
“……羡羡。”
柏里捂住脸,心里好像被烫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被爱的权利呀。”
慕羡说,“或许你觉得自己不够好。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是你,就行了。”
柏里放下手。表情却并未放松,像是对她的话没能很好地接受。
他说不清楚横在自己跟温良久中间的障碍是什么。好像隔得远远的,一眼望去千山万水。
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
“虽然这些天你什么都不跟我好好说,但我也知道你过得很艰难。我觉得温师兄也是这样。”
“别再这么难为自己了。你明明就喜欢他不是吗?我怕你以后会后悔啊真的。”
“要我说,反正年轻,想干嘛就去干嘛。活在当下明白么?”
慕羡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在一起就完了呗,多简单的事儿啊。没必要为了莫须有的顾虑,去对抗自己的本能。”
柏里看着她,重复道,“活在,当下?”
“对。活在当下。”
她笑着说,“要是顺顺利利的就好好享受,要是遇到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什么都别管,你开心最重要。”
“再也没有人能像他离你这么近了。”
慕羡无比诚恳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再想一想。”
柏里认真地听完。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我知道了。”
又是这句。
“行吧。”她撇了撇嘴,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先说好。不管最后你跟温师兄怎么样,都不能殃及我身上啊。”
“恋爱可以不谈,姐妹永远是姐妹。”
柏里笑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