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璞情绪太激动,骂徐向东时就算避开陆朝南后声音依然很大,全没想起里面的人已经醒了,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没想到和薛璞一年多没见,再见面竟在医院病房。
怪谁呢?怪老徐么?
老徐带他去滑雪是他点了头,要上难度更高的滑道也是他自己选。陆朝南一个成年人,不需要谁为自己的决定出错而负责任。
他却也理解薛璞急火攻心,她被“可能瘫痪”吓坏了。
“所以我妈跟我商量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她先回来。”陆朝南说到这儿时深吸一口气,“从小到大她都没管过我,只有那一次,她特别强势。我知道她很焦虑,易地而处,她当然不能再放任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万一又出意外她会愧疚一辈子。”
康辞听这话时咬着吸管,他比受伤那时的陆朝南还年纪小点,忍不住想:如果是我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会听父母的或者自己做决定?
他想不出来,好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没有与康寰叛逆的胆量。
“那你后悔过吗?”康辞小心地问,“如果没有这一出,你也不用放弃国外的law school,虹大和它们相比差距也很大。”
陆朝南的手放在他肩膀,听闻这话时指尖不安地攥紧康辞毛茸茸的熊猫色外套。
虽然之前说,因为遇见了康辞他并不后悔。
可名校offer、业内知名教授的赞许、与现在相比更辉煌的前途……
真的没有意难平这种话,明显在骗人。
“我觉得人生总要有一些时刻会选择‘退而求其次’。”陆朝南犹豫着,“那个时候,如果我一定要留在国外,我妈也拿我没办法。但那样,我和她或许面临更深的矛盾。这些矛盾不是读个博士就能弥补的,康康,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那你还是后悔了。”康辞笃定道。
“也许吧。”陆朝南笑了笑,“没关系,以后我还有机会。老陆教我学会取舍,那时以为他说的都是套话,现在看来可能是他的人生经验。”
尚且稚嫩的小青年望向他,目光里都是真实担忧,仿佛从只言片语就能共情到意外当天的陆朝南——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摔了。
康辞圈住陆朝南的手臂,去找他的伤疤无果,问:“摔伤的时候痛不痛?”
“早就没感觉了。”陆朝南挽起袖子,给他看,“连一点疤都没有。”
“后背呢?”
陆朝南笑了笑:“脱给你看?”
康辞无语:“我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