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萧九辰大笑道,“你以为我还会怕代价?你以为我死了便是代价?可笑,我活着才是代价,我活着的每年每月每日每夜生不如死,这才是代价!三万年前该死之人不是她,是我,是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是我苟活到了今天,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活了三万年,竟还是如此愚钝!朽不可雕!”
“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活到今天的?爱吗?魔族哪里还有爱?我都没有情丝了,哪里还有爱?……我是靠恨活到今天的啊!杀了她的人,我恨了三万年,事到临头,你怎么让我放手?!
他一边疯狂地流血,一边愈战愈勇,仿佛感觉不到疼,眼里流金般的光芒强盛到灼目的地步。他每一击都像是勃然大怒,又像是酣畅大笑,满天的血泼洒如雨,又收拢在他身边凝聚成刃,为他所用,破碎了又重聚,重聚了又破碎,猩红的血雨沾满了他的衣袍。
他恨道,赤金色的瞳孔流出血泪:“为什么啊,为什么过了三万年,我还是这么废物!为什么我还是打不过你!为什么我等了三万年的人站在我面前,我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种汹涌的、扑面而来的无力感,冰冷地攥住他的心脏。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你都已经站在魔族的顶点,当上了魔尊,当上了仙君,万人之上,遥遥走在当世所有仙者的前面,却只能看着同样的事情再次重演。
就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囚禁在t 冰冷的铁笼里,眼睁睁看着漆黑的血蛊爬进身体,手腕的血一滴滴滑落的孩子。那个时候倘若他死了,也算不得什么,他短暂的人生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只有永无止境的疼痛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可他早就不是那个孩子了。
他见过雪地里盛开的桃花,他见过东荒大陆喷薄而出的红日。他见过这世上最美好最温柔的东西,就像掺着蜜糖的砒|霜,就像是绸缎包裹的匕首。
他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那是比死还残忍的刑罚。
什么都没有改变。
……三万年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破碎的身影从百丈高的空中狠狠坠落,带着无与伦比的重量坠入地心,加诸他身的泰山阵法如金色的光圈层层叠叠,他撞开焦黑的废墟如同石子坠入湖泊,千尺厚的石层都没能拦住他下坠的速度。
漆黑的地底那样安静,血红的身影近乎支离破碎,数把利刃交错着贯穿了他的胸口,将他狠狠钉死在地上,最后的鲜血同红衣一同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