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感消退后,颜鹤径才后知后觉感到手指的疼痛,他抬起右手一看,食指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长条口子,正在冒血,已经顺着掌心纹路流到了手腕。
颜鹤径后背发麻,腿脚都软了下来。
他倒不是晕血,只是对血液有着本能的抗拒,可能与儿时的一场小车祸有关,血液永远和疼痛联系起来,颜鹤径只因手指的小口,就可以联想到身体可能遭受的更为严重的伤害。
刚放下手机,宗炀就看见颜鹤径在慌张地抽纸,他侧身询问:“怎么了?”
颜鹤径举起右手,说:“流了点血。”
宗炀察觉颜鹤径表情古怪,好像在忍耐什么一般,于是重新抽了一张纸,把颜鹤径的右手捉了过来。
血一时半会儿止不住,宗炀用纸把颜鹤径的食指包起来,说:“到附近的药房买创口贴吧。”
颜鹤径移回右手,坐正了说:“行。”
幸好前面不远处就有药店,宗炀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去药店买创口贴。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颜鹤径的腿部变得湿热湿热的,他还空着胃喝了太多酒,整个人精疲力尽,像所有思绪抽离了身体。
他看见宗炀在药店的货架前转了转,好像选了其他的东西,然后走到收银台前,拿了一盒创口贴,最后掏出手机扫码付账。
宗炀的一系列动作、每个表情,颜鹤径全部收进了眼底,他感到一股无以言表的心情,从他湿黏的腿部涌到了心上。从药店门出来,宗炀的外套边缘被风卷起,颜鹤径又想到宗炀在火锅店说过的不要再见面的话。
结果说完了令颜鹤径伤心的话,宗炀就把颜鹤径从水池里拉出来,问他有没有摔到哪里,又帮他擦伤口的血,为他买创口贴。
宗炀打开车门,带来一阵新鲜的冷气,他将塑料袋放在挡位后方的置物板上,从里面掏出了一片创口贴,利落地撕开,一只手朝颜鹤径的方向摊开,颜鹤径自然地将右手放了上去。
宗炀贴创口贴的样子很专注,像摒住了呼吸,颜鹤径的手在宗炀的手心里,他有种微小的满足。
咖啡色的创口贴一缠一绕,稳稳裹住了颜鹤径的手指,颜鹤径收回手指,闻到淡淡的药味,终于感到安心,血终于被止住了,不可能再多出其他的伤害。
颜鹤径转着手指,创口贴在灯下散发出朴素的宁静,他开口道:“你给我贴创口贴的样子,就像在给我戴戒指。”
宗炀正将创口贴的包装揉成一团,闻言动作一顿,也不看颜鹤径,说:“你习惯给别人戴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