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间书室,一心方丈正端坐在蒲团上翻阅书籍。
“大师。”李若庭行礼,身旁燕慈也双手合十行礼。
一心方丈转过头来,看见李若庭身后跟着的燕慈有些诧异:“李施主?二位施主,请。”
想必这位玄衣冷面男子就是李若庭口中的患病修士,一心深知此事紧迫,燕慈的病症他也全部知晓不必再问,一心直言请燕慈坐下让他看诊。
只见他指尖星点金光凝聚,两指抚上燕慈的手腕,随后又在燕慈眉间与脖子处徘徊许久,最后一心神色慎重道:“施主可愿脱下上衣?”
燕慈解开外袍腰带,上衣褪去,他的身躯已不是让温泉中的李若庭自卑发痴那般线条紧实,他消瘦了不少,宽阔的肩膀只剩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李若庭还是看直了眼,他的指尖掐进了手心,他有些害怕,他想起了一心方丈所说的几种由来,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害怕。
一心已经有了几种猜测,便两指直对燕慈胸口,果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一心指尖的星点金光被燕慈的胸口吸了进去。
一心收回手指,对李若庭合掌道:“李施主,请移步与老衲一论。”李若庭连连点头,对燕慈莞尔一笑让他放心,便起身跟着一心方丈出了书室。
燕慈穿上外衣,神情淡漠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李若庭跟着一心方丈走过古香古色的庙宇,行到寺后一片杏林中,杏花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是蛊术。”一心方丈站定开口道。
李若庭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问他:“蛊术?大师,您确定?”
“老衲虽不知道如何解蛊,但不会错,老衲探脉顺便探了那位施主的功法,他并未走火入魔,也未修炼吸食灵力的功法,可当老衲用来探脉的灵力触在他胸口时,灵力都被胸口吸食干净了,李施主曾说,他发病时性情大变无常,又时常捂住胸口,再加上想必那一处,便是蛊毒扎根之处。”一心的语气不紧不慢,李若庭却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迷茫。
此蛊的引子是什么?为何会发作?谁对燕慈下的蛊?燕慈为何不让解?为何要心甘情愿赴死?
一大串疑问冲的李若庭脑袋混沌起来,他几乎站不稳,踉跄着扶住了身旁的杏花树,落了一身纯白的杏花雨。
“那位施主如今已不似李施主上次所言,他体内功法浅薄,灵力匮乏,定是被蛊虫吸食所致。”一心方丈垂眼道:“如此下去,性命难保。”
“可是……”李若庭张了张嘴,顿时万念俱灰。
燕慈一直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也对他说了无药可医,不治之症。燕慈甘愿赴死,这蛊定是燕慈自己解不了的。
李若庭嘴唇颤抖地厉害,他不敢问,却非要问不可,他深吸两口气问:“世间可有无解之蛊?”
“老衲不知。”一心方丈缓缓摇头,抬眼望向头顶杏花纷纷扬扬,微笑道:“老衲游历四方时,曾到一处名为黑山的地方,黑山人世代巫医,老衲也是在黑山知晓了蛊术之道,李施主不妨去那里为他寻得一线生机。”
李若庭听完膝盖一软,被一心方丈扶了起来,一心方丈关切道:“李施主不必多礼,黑山离此地两千多里,你们要快些赶路才是。”
再回到真如寺中,燕慈站在大殿中间,对着殿上一排排烛火出神。李若庭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轻微跳动地烛火印在二人眼中。
“师父,我们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看看吧?”李若庭转脸问燕慈,他挑起眉毛,等着燕慈回答。
燕慈微怔,唇角轻扬:“好。”
他们买了两匹马和两身换洗衣裳,在春花盛开的日子,去往遥远的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