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退思走近“沈柒柒”，先是检查了一下“沈柒柒”的伤势，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放下了她的手。

他像是思虑了一会，还是凑首过去，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

沈柒柒这个方向正好把凌退思看得清清楚楚。

他好像一碰见自己眼底的寒光就骤然消失，寒光化为星河一派熠熠生辉，温柔的能够溢出水来。

鸦发乌眉，芝兰玉树。

一半身处黑夜，一半身处光亮。

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像是月光都在挽留他，这一刻月亮停驻在他眉梢，似琉璃璀璨，他低垂下眼眸，月光下说不出的好看。

“师妹，你睡着了吗？”凌退思又附在“沈柒柒”耳边，低声问道。

他安静的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于是他伸出指尖，忐忑不安地借着月光隔着咫尺距离临摹她的面庞，却唯恐惊醒了她，不敢落下。

沈柒柒如同局外人，看着这画面，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段凌退思对她横眉冷对的日子。

记忆如洪水猛兽般翻涌而来，把岸上的沈柒柒扑了个措手不及。

还是他们从山下回来不久，正值傍晚，窗外夕阳余晖正好，像缠绵细腻的水一样流泻而下，洒在凌退思身上。

“沈柒柒，你想怎么样？”凌退思略带苦恼的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下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凌退思面露难色。

“为什么，替我挡剑。”

凌退思说完话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一般，迅速低下了头，垂下眼睛。

好像只有凌退思这么安静的时候，才会对她没那么提防。沈柒柒当时还在苦恼自己往后的生活。

沈柒柒看他低头垂眼的一瞬间，那余晖像此刻的月光，也是落到他的脸庞，怎么说呢，显得凌退思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光芒四射的、活跃而又闪耀的。

就像，就像从天而降的……

她愣怔了一下。

但也就那么一下，沈柒柒回过神来之后，晃了晃头，抱着臂倚在墙上，心想：男主就是男主，无论什么样子都是这么帅，这么有光环，要是凌退思能够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就算是他要月亮，要星星，她也能给他造出来个火箭立刻轰上天。

沈柒柒当时就这么无所谓地想着，却又莫名的，油然而生一种挫败和心灰意冷。

从回忆缓过神来，沈柒柒看着眼前的凌退思走出了房间。

她走了出来，站定在沉睡的“沈柒柒”面前，轻声道：“若可以，好好珍惜他。”

凌退思，如果这是你操控的梦境，或者，这是你布置的幻境，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些呢，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见我。

沈柒柒推开房间的门，看见院子里坐了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夜间露水潮湿，二人被夜色笼罩，沈柒柒看见了凌退思那双被雾气环绕的眼睛，带了丝淡淡的忧郁。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凌退思偏过头，就见原本已经睡去的沈柒柒走了过来，还挨着他坐下了。

“睡不着么？”凌退思深深的望着她，却动作温柔的搭到她的双肩，粗糙的指腹触摸到她温凉的手臂，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接着，以更加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按入自己怀中。

沈柒柒身体微微一抖，心中警铃大作，这凌退思的手掌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手臂，她分明感觉到了伤疤。

这时候的凌退思还没有落入黄泉，手上不应该有疤痕！

这是真正的凌退思！

没想到凌退思现在变得那么厉害了，可以让她进入自己的梦境，还可以随意操控场景。

凌退思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妹。”

“嗯？”沈柒柒呆呆的回头。

凌退思突然靠得很久，近到呼吸的扑在了她的耳畔，一双水眸在月色中格外明亮，满池莲绽不及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说不相信正，不相信邪，只相信我，是真的么？”

他没有给沈柒柒回话的机会，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圈住她的手，放在在掌心，偏头继续问道：“你心里的人，是我么？”

他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烨烨发光，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沈柒柒呼吸一滞，同样认真的望着他说：“当然是你。”

凌退思闭着眼，似乎在等着死期来临。

听见那一句当然是你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闪烁过一丝温度后又满是失望。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你不是她。”

沈柒柒奇怪的看着他，“那我是谁？”

他自嘲一笑，“她不会这么和我说话，她心里的，永远不是我。”

“利用，背叛，虚伪。面具之下，是隐忍。我本想，人生无常，得过且过，然而遇到你之后，我开始变得如此害怕失去。我好像从未得到过她，却好像失去了千千万万遍。”

“滚啊，都给我滚。”一声吼叫，整个宫殿都化为泡影。

沈柒柒被强制离开了幻境，原来她从未去过什么宫殿，她一直都在房间里。

她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又口渴，于是微微撑起了身子，按了按额角，想要去倒杯水喝。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刺杀无数，挨过的揍被吃过的饭还多，她几乎是本能的，喊了一句“凌退思！”

可她一开口，反而惊动了门外的人。

她的视线落在房内正燃着的熏香上，面色白了白，这气味和平常的不同，再加上头重得像装了铁块，莫非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