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着脸上血色尽失的宋明初,叹了一口气。
“本来你们两人有情,我们也不反对。他金屋藏娇也就罢了。
可他非要三书六礼,八人大轿把你抬进门,置我们整个家族脸面于不顾!”
说到气急之处,太后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桌震了震。
“他的父母管不了他,不管了,可我这个做姑妈的不能不管!
宋明初,你可知道,世子不能娶贱籍女子。哪怕他把红楼烧毁,都依旧改变不了,你是从红楼逃跑出来的事实!
娶了贱籍女子,他必须削官夺爵,永世不能再入朝为官。”
“不——我不知道……”宋明初惊得摇头,连带着头顶的金钗发出铛铛铛的响声。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她一直被养在后院中,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不能入朝为官,等于折断了阎豫的满身才华啊!
太后见宋明初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若是娶了你,他早些年进入大漠杀敌的全部战功都将灰飞烟灭。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将全部作废。”
说着,太后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胭脂纸放到宋明初手里,俯身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宋明初,你真舍得他为了你一无所有?”
说完,太后就离开了。
宋明初盯着手中的胭脂,眼泪如同红蜡滚落。
太后敲击她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际。
她茫然挣扎着站起来,走向梳妆台,呆坐了半宿,回忆起她这半生一路跌跌撞撞,最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她没有爹娘,是个孤儿。
被丐帮当做赚钱的工具养了几年,又见她有些姿色,便迈入青楼。
那日,老鸨终于要推她接客,她发疯似地逃跑,跌到阎豫脚下,死死地抓着他的袍摆,求他。
“官人救我。”
阎豫带走她,带到一处宅子,却从未碰她。
宋明初生怕他养着她是要送给别的老爷享用,要伺候很多不同的人,就使出浑身解数勾他。
她想,勾到他舍不得放开她,她便有一处安生。
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很多男人来得好。
可却不曾想,他一日一日沦陷,宠她上天,非她不可,还非要明媒正娶。
宋明初俯在梳妆台上大哭:“我无父无母,但凡有个希望,谁又想当个贱籍,谁又想在乞丐堆里和青楼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