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夏桓也就不准备打扰他,与黄璃一起进了卧室。
门刚被关上,上一刻还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的沈绍飞就弹簧一般蹦了起来。几步窜到卧室前,趴在门上开始偷听。
然而很遗憾,夏桓租的这座屋子虽然不大,但隔音设置异常优良。沈绍飞耳朵都快累出血来了,也没听到一言半语。
最后,他只能靠在门边的墙上,抬头呆呆望着滴滴答答的挂钟出神。
时间被等待拉长成煎熬,沈绍飞忽而想起小时候。他去找夏桓玩,可夏桓的爸爸在家。他只好坐在老旧的防盗门前,看着一只西瓜虫慢慢爬过。不远处的污水沟闪着怪异的色泽,偶尔泛起微小的涟漪,大概是苍蝇或者蚊子在那里产卵。
世界在这一刻真实得吓人。
沈绍飞靠在肮脏的墙角,清楚地听着夏桓被殴打的声音。
夏桓看起来像个白瓷做的娃娃,只有碰一碰、捏一捏他,才能知道他的肢体如他的心地一般柔软。这么个软绵绵的家伙,被打的时候也只会发出一些软绵绵的声音,像是抽在棉花上的鞭子,不是很响亮,却闷闷地痛到人心里。
此刻,沈绍飞什么也听不到,但他清楚夏桓依然在受苦。与当年一样,煎熬,痛楚,怜惜,愤怒,然而无能为力。
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几乎过了比永恒更漫长一点的时间。终于,黄璃出来了。
“他怎么样?”
黄璃直直看了他一会儿,嘴唇紧绷得像一条直线。沈绍飞心中咯噔一声,接着就惊讶地看到,她突然哭出来了。
“你怎么了?”
这个表姐一向独立自信,作为年轻有为的心理医生,她接触过无数案例,精神坚韧宛若钢铁,几乎令人怀疑究竟有没有泪腺。可现在,居然哭了?!
“眼睛里进沙子啦?”沈绍飞只能如此猜测。
黄璃伸出一只手,狠狠打了他一下:“如果我不是淑女,现在一定要给你一拳——卫生间在哪里?我去补个妆。”
沈绍飞揉着被打痛的肩膀带路,没有回避地看着黄璃处理妆容:“你赶紧告诉我,夏桓怎么样了?!”
“你不会自己去看啊。”黄璃烦了。
“他在睡觉。”沈绍飞皱眉,“别绕关子!”
黄璃画上最后一笔眼线,转身看着他。此时的她已完全看不出方才落泪的模样,严肃地告诫沈绍飞:“你做好心理准备,他患有选择性失忆。”
“我知道啊,我叫你来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你说催眠可以让他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的。”
黄璃叹了口气:“不,你不知道。选择性失忆是一种自我保护,以防止过大的刺激对精神造成伤害。我没办法强迫他完全想起来,只能大概猜出他经历了什么。”
“这样就够了,告诉我!”
“沈绍飞,你跟他做爱的时候,真的从没有发现他对性怀有恐惧吗?”黄璃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沈绍飞沉默了片刻:“……一开始,是我逼他的。他有点不情愿,但我以为他是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