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南的视线扫过楼邢枫:“听你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 还是少了些什么吧?”
即使是被楼邢枫反剪着手臂困住,祁以南也没有露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惧怕, 他的下颚线条凌厉地上扬, 在光线微弱的天坑深处也像是名贵的出鞘之剑,带着他这个年轻少有的锐利傲气。
他轻瞥过去的目光也极尽挑衅之能事, 继续说道:“能够换到一具鲜活健康的身体里,对于一个拥有财富却暮暮老矣的强者来讲是多么大的一种诱惑啊。现在这么个能勾起全天下老家伙贪欲的禁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观主你却只是拿来帮助别人延续寿命吗?”
只见楼邢枫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杀意, 几乎能够化作实质的怒气直指向祁以南。
“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祁家的子嗣果然敏锐。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楼邢枫语气阴森, 他想到了这位小少爷刚才和祁思初说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走到自己面前差点摘掉自己道士帽的危险举动,目光一暗,心底更是认定此人已经知道的太多了,绝不能够让他再开口。
祁以南拖延着时间,同时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下紧绷的大腿, 碰了碰腰间不起眼的麻布口袋。那颗原本被他用作“接收窃听”的条形怨魔被自己随手塞到里面, 这无心之举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怨魔实际上都是共享五感的,这只怨魔可以转述别的怨魔看到或听到的内容, 自然也可以给其他怨魔传递信息。
——而另一只怨魔族群里最机灵的怨魔就在楼羽笙手上!
他心里已经有了不乐观的觉悟, 宁可铤而走险挑衅已经撕开假面具的楼邢枫,也要把自己最后的这个猜想证实并传递给小九五。
“在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些画的时候, 我便有所怀疑了。”祁以南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死神的靠近一样,在楼邢枫越来越冰冷的视线里还能够有条不紊。
“哦?那么一间平平无奇的书房竟然能让小少爷觉得哪里不妥,老夫着实好奇的很!”楼邢枫嘴里“平平无奇”几个字着重咬字,语气里显然透着一丝警告。
“整间书房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妥,但当画挂的地方和整体布局结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供奉着敬仰的先辈。”
他思索了片刻,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忽然恶劣地笑了:“那些画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刚学会打猎的人在房间里挂满了猎来的动物头颅标本,愚蠢而又直白地向世人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一样。”
祁以南最开始只是奇怪小九五都已经脸色灰败成那样了,为何还要执意让他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取下墙上挂着的三幅肖像画,在跌入这个深深的天坑后,祁小少爷仔细咂摸一二就明白了过来——
楼邢枫书房里挂着的三张历任观主肖像画,表面上看是师祖们的肖像,但实际上,根本是楼邢枫在变态地展览着他之前使用过的极品人.皮容器!
能够被选择成为观主的人自然根骨奇佳,又是费尽心思找来生有反骨的“寄壳人”,那几个寄壳人的身体想来楼邢枫一定使用得很满意,才会那样大喇喇地挂出来。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楚了,哪里有什么“前三任”无名观观主,所谓的历任观主英年早逝就是个天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