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了,凌琅千里迢迢赶过来,这人居然说自己睡下了。眼下太阳还没落完这人睡哪门子觉。孙良玉在心下笑了笑,想着凌琅必然会责罚这人。哪知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浅浅笑了笑,和声道:“告诉他,朕有要事商议,若是他不出来,那朕便等着。”
孙良玉下巴都快掉了,这哪是一个细作的待遇,分明是太上皇的待遇。
凌琅刚才说他要等着。
孙良玉心中正惊讶,那边凌琅说罢,竟真的拂去那屋檐下栏台上的灰坐了上去,静静等着。
“……”
孙良玉一时觉得是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然怎么会看不出这细作的好。
屋内,红玉十分谨慎的看了谢相迎一眼,谢相迎笑了笑让她安心,继续看手中的殿史。
这南灵神殿供奉的是手拿刀剑的北齐武神,八重宝塔供奉的是手执莲花的花神。武神殿日日香火鼎盛,有数百侍从打扫,八重宝塔却破败不堪,唯有上元节才能点上灯火热闹一夜,这热闹与冷清实在是分明的很。
回忆上元节那日,谢相迎一时觉得那漫天灯火确实好看的很。
谢相迎看书向来认真,待手中的书卷落在案上,房间内已点了灯,屋外的天全然黑下来。
这会儿凌琅得走了罢。
燃了炭火的屋子有些闷热,谢相迎起身推开窗子。
屋外,背对他的少年,正坐在栏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似是听到身后的动静,这一次凌琅回头了。他的眸光像装了夜幕里亮闪闪的星,叫谢相迎想起那个记忆中的少年。
谢相迎定定看着屋檐下的人,等回过神来凌琅已经朝他走来。
谢相迎急忙关窗,却被凌琅死死抵住,不能关上。
“至少告诉朕你的名姓。”
凌琅看着谢相迎的眸子。他不想再思念一个人时,只能以谢尹的名义。
谢相迎没有说话,只垂眸思量了片刻。
他的手落在凌琅推着窗子的手上,将那骨节分明的手翻开,掌心朝上。
凌琅静静看着谢相迎,谢相迎伸出食指在凌朗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着。
谢相迎用的力气很小,落在人手心里,只觉得心跟着手一起酥酥痒痒的。
指腹在掌心落下两个字,等反应过来自己写了什么,谢相迎匆忙收回手,关上窗子。他的背抵靠在床窗子上,一双眸略略失神。
他告诉了凌琅自己的名字。
“相迎。”
手心的痒感还残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