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姥爷只是拧眉看他。
南非笑笑:“那一会儿我喂你吃好不好?吃了药给你点蜜饯含着就不苦了”
转眸看向别处,郑姥爷长长一叹,似有满腹哀愁:“南非啊……”默了很久,郑姥爷才低哑复道:“爷爷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很让人嫌,拖累大家了呢……”
这话,让南非心里一堵。
郑姥爷只是哑着嗓子又道:“我都来了这寺院好久,你幺叔他们一家……一次……一次都没看过我啊……”
世事总是这般人情冷暖,像郑姥爷这样年纪大了,被送到寺院的老人不止是他一个,这些老人不是孤苦无依而是家中子女不愿抚养,才都被送了出来,郑姥爷也是一样。
郑姥爷原是富商,膝下共有六个子女,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儿,早已嫁为人妻,余下四个都是儿子。
长子便是南非之父郑荣舟,如今在京城里面有一间绸缎庄与首饰店,仅够维持一家生活,二子郑荣德是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一切事宜全无做主的权利,四子郑小满是兄弟几人中条件最差之人,只有三子郑德,是这兄弟几人中家境最好的一个,京城里有三家酒肆茶楼都是郑德名下,其余的商行分号,皆在两个女儿的名下。
早些年,郑姥爷还跟着长子郑荣舟住在一块,后来坏境不好,郑姥爷就去跟三子家住在一块,可是没多久,便被三子家瞒着众人给送到了弘福寺,郑荣舟知道情况已经是几个月后,原本想将老人接回家去,但郑姥爷却不答应了。
因为他是被三子郑德送进来得,他要郑德把自己接回去,不然他哪也不去。
可是……如果郑德还会想要供养他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将他送来这寺院了。
看着郑姥爷难过的样子,南非心里也堵:“爷爷,如今已是这般情况,您又何必还呕着气呢,现下寒冬正冷,您年纪也大,不如跟我回家吧,爹爹跟娘亲近日也在准备着要将您接回去了,至于幺……他们家,爷爷您就别再想了吧……”
郑姥爷叹:“南非啊,你还小……不懂不懂啊……”
有什么不懂得?
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丢,开了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一定要抓着去反复的想,来折腾自己呢?
这话南非没说,才一会,小沙便端了药进来。
南非哄着让郑姥爷将药吃了,又陪着哄了郑姥爷入睡,这才开门出去。
院子里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发出声响,南非回想着爷爷之前的模样,也觉得心里就跟这地上的雪一样有些微凉。
“少爷,你还要走到哪去啊,再不回房间去,又该被冻病了”
南非只:“小沙,你先回房去吧,我想在寺里再转转”
“可是……”小沙迟疑,但见南非面色略沉,便也只能转身,现行回去。
弘福寺位于京城边上,是个规模不小香火鼎盛的寺院,院里分做几大堂,供奉的菩萨也都不尽相同,在寺院的西北侧还有专门为了香客而新开不久的月老祠。
南非漫无目的的来到这处时,这里的香客并不是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姑娘相约而来,跪在月老像前求着姻缘。
南非站在姻缘树下,盯着祠堂里面的月老像看了半响,却是忽而低叹。
身做哥儿,这一生的姻缘都比别人更是难求。
这世上,哥儿虽也是男子,却也如同女子一样可以受孕,但这几率却是微乎其微,但自古以来,哥儿的立场就极为尴尬,与女子不可相吸不可同房,与男子也只能是被动受罪的一方,运气好的哥儿许还能怀得子嗣,不至于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结果,否则指不定这一生便是这般孑然一身……不管是以前的大周还是现在的大梁,作为哥儿,这一辈子都注定是只能为人男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