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度的喜悦与羞涩叫他心潮浮动,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便是在这种情绪中,他突然惊醒过来,意识到梦里发生了什么,他不轻不重地拍拍发热的面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说来也是可笑,他也已经年过而立,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过,面对下属,他拿捏的住,面对明德,他使得出千般手段,唯独面对周仪,他永远就跟情窦初开时一样!
不,更确切地说,其实周仪就是那个令他情窦初开的人!
腹中的孩子仿佛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伸展开手脚回应他,猝不及防之下,他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哼,蔓延开的思绪直接被腹中的动静拉了回来。
此后,指尖在高隆的腹顶画着圈圈安抚这两个活泼的孩子,又费了好一番功夫。
等他感觉舒服些,便掀开薄被,扶腰起身,重又绕着桌子走动起来。
他这胎如今虽才五个多月,但柳商陆说过,生产这一关并不好过,妇人尚且如此,他是男子,怀的又是双胎,届时必定更加艰难,闲时多走动走动很有好处。
前一阵他成日为周仪忧心,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如今周仪无事,两人也见上面了,境况稍稍安稳下来,他便要为往后谋划起来了。
除了生产这一关,还有明德那一关。
他不顾一切独自出来寻周仪时,已是万念俱灰,抱着不成功必成仁的心态,如果周仪当真没了,他一个人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如今不仅峰回路转,周仪软化的态度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爱极了这样的日子,可明德那儿,依然是个定时炸弹,在他的默许下,这人甚至还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龙种!
再加上他与周仪的事情,总有一日纸是包不住火的,届时,他又改如何自处!
这烦心事浮上心头,先前的那股子喜悦感便散去了,这事儿,难办啊……
傍晚周仪回来时,一手拎了蔬菜和米,一手仍拎着装肉的饭篮子。
夏京将明德的事压在心底,一点也没让周仪看出来,反而笑着迎上去接过一半的食材,感慨:“他们动作可真快,这就把东西弄进来了。”
“还不止呢,外头形势有变动。”
夏京身形微顿,随即状似无事一般随口问道:“怎么了?可能与我说说?”
周仪倒是没有拒绝,笑道:“先把东西放下,拎着不累啊。”
于是便将饭篮子放在桌上,又一前一后进了厨房,放下蔬菜和米,回转出来,各自在桌边坐定。
“说起来就是昨夜的事儿,不知是哪里来的人马,一夜之间就将台州府收复了,倭寇残部败退海上。你昨夜尚未进来时,可察觉什么端倪没有?”
夏京听了便心下一跳,直觉这是明德出手了,可他不能说,便只揣着明白装糊涂,微拧起眉,好似与周仪一样伤脑筋:“你也知我现在这模样不好见人,一路都是往偏僻小道走的,并未察觉到有大队人马行经的痕迹。不过虽不知是哪方人马,总不可能是王宾。”
周仪摇头失笑:“不是王宾,他手上的人再怎么样总是水师出身,据外出查探的人带来的消息,这次出手的人马虽已退走,可留下来的痕迹不像是水师,反而像是陆路守军。”
“陆路……”夏京顺着他的话“推测”:“没有上头的允许,谁敢擅自调兵遣将。”
“那许是拿到了上头的允许,毕竟台州之乱发生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段时间足够陛下做出部署,派兵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