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附近一个挺不错的餐厅,纪峣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想着一会儿要说些什么。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说话,蒋秋桐就给了他一枚重磅炸弹。
菜已经上齐,他们坐在包间里,服务员关门出去。
蒋秋桐坐在餐桌前,坐姿笔直。他十指交叉抵住嘴唇,目光深沉地凝视他片刻后,淡淡道:“纪峣,我向家人出柜了。”
纪峣手一抖,刚刚拿起的骨瓷茶杯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脑中嗡地一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似乎坐都坐不住,晃晃悠悠就往下瘫去,脸色血色褪尽,连嘴唇都变得惨白,像是张纸。
蒋秋桐万万没想到纪峣反应这么大,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伪装出的所有云淡风轻倾刻瓦解,他忙绕过桌子扶住纪峣,将他半抱在自己怀里,焦急地掀他的眼皮,拍他的脸颊:“纪峣!纪峣!纪峣!!!”
纪峣眼前发黑,隔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缓过来,他费力勾住蒋秋桐的衣袖,又急又担心:“你没事吧!?”
从前于思远给他讲他出柜的惨案,他印象太深了——这件事把他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梦里都是他出柜以后,他爸妈和干爹干娘失望的视线,他们打断了他的腿,把他关进了疯人院,跟他断绝了关系,他逃出去找到张鹤,张鹤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条恶心的虫子,然后把他重新扔进疯人院,冷漠地关上了大门。
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他知道这是自己吓自己,实在是很没道理的,可他还是非常害怕——所以听到蒋秋桐说完以后,一想到他是被自己掰弯的,纪峣顿时悲从中来,血压一下子就飙上去了。
蒋秋桐垂头看着他,抿着嘴唇,没说话。
他们现在拥在一起,纪峣靠在他身上,两人的面庞不过相距咫尺,近得呼吸可闻。
纪峣没发觉不对,或者说,他现在没那个闲心发觉不对,他被这个爆炸一样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已经无暇思考,只余满腔的担忧:“你……你有没有被打?你有没有事?——你说啊!”
蒋秋桐的嘴唇越抿越紧,眼中积蓄着压抑至极,仿佛封锁着山呼海啸的阴影,越积越深,在纪峣再次催促时,终于决堤。
他捧起纪峣的后脑,既凶悍狠戾又满怀悲怆地,吻了下去。
包间外的天光,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紧接着便布满乌云,不过是转瞬间,雨点便纷纷砸下来。
噼里啪啦的脆响中,狂风裹挟着夏日尾声未退的躁意,刮得树影摇晃,斑驳昏暗的光影如同一张黑沉的大口,吞没了纠缠中的两人。
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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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赢了。说吧,给我个交待,一顿饭就当是咱俩的散伙饭了,吃完咱们好聚好散。”
——“算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