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屋中散漫着的血腥味顺势涌入她的腹腔,她抖着手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面对海棠夫人风弄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慌乱,神情反倒是显得异常淡漠,他沉声道:“红娟难产,唯恐一尸两命,便只有破腹取子。”
本来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红娟,却在此刻动了动指尖勾住海棠夫人的衣袖,依然用极小的声音道:“是我,是我自己的想法。”
“剖腹,剖腹……这得多疼啊。”海棠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颤抖着将药瓶上的木塞拔下放置在红娟鼻下,强忍着哭腔,哽咽着道:“好姑娘,快吸一口气,曼陀罗花粉能止痛。”
红娟想说她不疼,但是她觉得好累,累得连张开嘴巴的气力都没有,于是便只能顺从的吸了一口气。
“来人!”海棠夫人转过头快速吩咐道:“去我的房间将羊肠线与金针拿过来。”
“是!”
不多时便有人将海棠夫人所需之物带了过来,海棠夫人将细如发丝的羊肠线穿过金针,伸手将遮盖着红娟脸上的乌发拨到一旁,异常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救你的。”说着便将金针扎入红娟腹部的伤口旁。
风弄影见状一把抓住海棠夫人的手,质问道:“您这是做什么?”
海棠夫人甩开风弄影的手一边将红娟的伤口缝合一边说道:“这么深的伤口就如同破了洞的衣服,想要自愈无异是痴心妄想,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恐怕红娟会血尽而亡,如今唯有将伤口缝补好才能止住血。”
风弄影看着海棠夫人如缝衣服一般将红娟的伤口缝合,不由得更加悲切:“可人又怎么与衣物相比。”
海棠夫人最后将羊肠线收尾打结拔出金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瘫软在地上,她苦笑这道:“此法在家父行医录中有记载,这些年来我也试过几回,今夜若是红娟平安无恙那便是逃过一劫,若是起了高热……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海棠夫人也不确定能不能救红娟,缝合术她也施展过许多次,救的都是战场上重伤必死的将士,在她缝合伤口之后平安活下来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三成之数,但如今红娟的状态她也无万全之策,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海棠夫人叹息了一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白玉瓶来,将里面百花山庄特有的十全大补丹取出一颗来放在红娟口中,看着红娟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红了眼眶。
风弄影听了海棠夫人的话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后,伸手指着乐永宁怀中的婴儿沉声道:“所有人拜见少主。”
早就在乐永宁怀中沉沉睡去,谁有没有注意到的婴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奚元洲快步走上前看着乐永宁怀中依然泛着青色的小婴儿,脱口而出:“这是我与红娟的孩子吗?”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奚元洲的话,海棠夫人走到乐永宁面前伸出手将指尖按在胎儿脖颈处的动脉之上,过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道:“少主身体康健,只是在母体中憋得有点久,好好养养便无大碍。”
“嗯。”风弄影应了一声,而后转向奚元洲,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神情认真的说道:“这是百花山庄的少主,永宁侯府的世子,她叫风逐月,是我风弄影的孩子。”
“主人……”
奚元洲刚要说些什么,风弄影抬了抬手阻止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我百花山庄不会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奚家嫌弃红娟身份低微不想让她进门,那这个孩子便与你奚家毫无干系,红娟绝不为妾,红娟的孩子也绝不可为庶出……你可明白?”
奚元洲闭了闭眼,沉默了半晌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
“元洲……”就在奚元洲心有不甘之际,便传来红娟的声音。
奚元洲快步走到床边跪在红娟面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在。”
红娟脸色苍白但唇却更白,她无力地勾了勾嘴角,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希望将孩子留在山庄的,逐月是女孩子,去了奚家也无人看重,而且世家规矩重,我不希望她被养成一个被规矩束缚的木偶,若是在百花山庄在主人身边她以后会自在很多……你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