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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拍了拍他的背,想了半天说了一句:“你瘦了。”

宋炙阳恋恋不舍地松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安知透过玻璃看了看房间里的江虞苑:“唐苓告诉我的。”

宋炙阳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小心地掩饰过去:“…她说,她想单独见见你,你愿意吗?”

安知点了点头,“也好。”

确认江虞苑病重的时候,安知的心里其实还是凉了一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肺腑里升起,开门的时候,他的手甚至都是凉的。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走进门,站到江虞苑的病床前,很多往事就一点点放映在大脑中,他突然觉得,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并没有那么可恶,也并不是那么不值得原谅。

大约是因为宋炙阳吧,所以,他的心软了。

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也没有必要苦苦相逼,仇恨是把双刃剑,他伤了她,等于也是伤了自己。

床上的江虞苑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似乎这样的动作也让她费劲,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若不是房间内很安静,几乎是听不到的。

“安…知…”

安知走上前去,轻轻回她:“宋老夫人。”

得到了安知的回应,江虞苑混沌的目光才有了一点光亮,她手脚一动,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抬手想抓安知的衣袖:“…我…我真的是不可原谅吗?”

大病一年,生死关头来回多次,江虞苑其实终于看明白很多事情,也终于开始懊悔自己犯下的错事。安知当初说的没有错,道不道歉是她的事情,原不原谅却是安知的事情,如果两个人的立场换一换,她也不见得会原谅安知。可是人之将死,到底还是希望得到救赎的。

“我原谅你也没有用的,你最对不起的也不是我。”

江虞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是啊,我对不起的是…真真…其实我应该感激你…感激你最终还是放过了我…没有让我在牢房里…忏悔过去…”

安知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沉默了很久,久到江虞苑软软地松开了手他才开口:“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想要你最重要的人。你把宋炙阳给我,我们两清了。”

江虞苑听到这话,眼眶里泪水都在打转,乌青的嘴唇颤抖着,牙齿都在上下磕碰,半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那孩子…他也是离不开你的…这样也好也好…”

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告声,门外的宋炙阳一个箭步冲进房中,随即医生护士也都通通涌进来。

江虞苑又病发了。

她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身体微微痉挛,眼神涣散,意识也有些不清,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嘴里不停的念叨:“真真…真真…对不起…真真…原谅我…”

医生们想让她安分下来,可是江虞苑如今产生了幻觉,丝毫无法配合医生的治疗。

安知走上前,挡开手忙脚乱的医生,一伸手握住江虞苑挥舞的手,像是安抚一样捂在手心,然后俯下身,轻轻地说:“我原谅你了。”

像是一句有魔法的咒语,江虞苑安静了下来,手也慢慢垂下去,脸上慢慢浮起一种满足而释然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电图也恢复了正常。

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安知转身,看了看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而又如释重负的宋炙阳,走上前去,将他拥在怀里。当初他在医院里孤孤单单地送走母亲的时候,就觉得身上特别冷,那时候若是有人能给他一个拥抱,他大约能把那温暖记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