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我看不清,声音却清晰可闻,岑微雨的公开课前半部已结束,如今正在收尾。助手替他整理材料,讲台下踊跃举手。我猜他们根本不想了解雍朝,更或者从未听闻过青阳碧这个名字,雍朝和青阳碧都只是他们接近岑微雨的阶梯。
至于我?就更简单了。
我只想拧下岑微雨狗头,他若有一丝半点学者的操守就该秉持严谨公正之心,将青阳碧的业果抽丝剥茧,血淋淋展露人前。
但显然是个小人,标新立异反其道而行之,与以往史学界截然不同的观点确实吸睛。
瞧瞧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被迷得眼珠子都不转。
“岑教授是我表哥。”
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耳膜,我别过头看向唐可心,意味深长的轻哼道:“我先走了。”
“那我,”唐可心条件反射的抓住我衣角,眼神漂移不定,一时看我一时看身后。
我的手盖在他手背上,语气近乎强硬,“我要走了。”
唐可心和岑微雨一挂上勾,熟悉面目眨眼变得可憎。
“你和表哥一起走。”我看着唐可心颤抖的嘴唇,表哥两字咬得极重。
唐可心松了手,温驯的低敛眉眼,“好……好。”
走到后门,唐可心忽然追上来,“青哥你不喜欢我哥吗,你们在哪里见过,如果他有哪里惹你不高兴我代替他向你道歉,我哥他……”
“打住,”我截断他一叠声的发问,原是想随口糊弄,但看见唐可心微偻的背,互相交错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我忽然改了主意,“对啊,你哥那人我看一眼大前天喝的酸辣汤都快呕出来。”
俗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这话用在我身上正是恰如其分,别人的痛苦是我的养分,唐可心的不知所措与茫然缓解了我快要爆掉的思绪。
唐可心就读的南大占地颇广,中间分为大学,高中,初中三部分。
我迷了路不知不觉转到初中部,正考虑着是死要面子在迷宫般的南大接着转,还是暂时丢下管不了五毛钱的破面子给唐可心打个电话。
哦,不用考虑了,我没手机。
手机辐射会致癌,手机辐射还会导致青年痴呆,说得太对了。
既然出不去,那就好好转转,左右风景还不错。
我走在树荫下,两臂枕在脑后。这地方除了一声接一声叠成浪涛的蝉鸣外什么声都没有,也对,周六。
不对了,我耳尖微动,蝉鸣声中夹杂了别的,呜咽与咒骂,还有“嘭,嘭”闷响。
我找了一圈,终于确定声音来源。北边的两栋教学楼中间有道窄小甬道,只容两个成年人并肩通过。
往里瞥一眼,热闹得很。
地上躺一个,旁边站三个。地上躺那个,手肘膝盖处各有不同程度擦伤,米色衬衫印着大小不同的灰色鞋印。
什么情况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