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安,”蜂窝对着我规矩行交手礼。
我摩挲着下巴寻思,平白无故把人喊了来总要有点表示吧?
正搜肠刮肚的凑着勉励的话,姜行正忽然隐蔽地捅了我一肘子,我刚憋出的好好念书,将来必成大器被噎在喉咙里。
姜行正拉住我后退,“我认得他,前上谷郡太守的儿子,罪臣之子。”
上谷郡太守?
我想起来是谁了,弃城而逃的太守,上谷郡被他亲手送给蛮夷,无数百姓因他而死,全天下独一份。
顶了顶后槽牙,什么时候罪臣之子也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太学?
姜行正解释:“大司马说罪不及家人……况且他当时还是个婴儿……殿下……殿下,等等!”
“你叫什么?”我走到他面前。
“回殿下话,小子叫荨。”
果然生来低贱,我玩味道:“小子?”
荨眼睫微微颤抖,眉头蹙得更紧,却依然梗着脖子不肯改口。
我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吩咐道:“跟上。”
说罢负手往太学正门走,姜行正急急跟在我身侧,投给荨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能看出来,这位有名无姓的贱种要脸子,比命看得都重,我看人极准,少有看错的时候。
但他爹做的那些事就注定了,他这条血脉只要延续下去,就活该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世世代代抬不起头。
“站上去,衣服脱干净。”我将他带到了湖心亭,湖边都是人。
荨脚底仿佛生了钉子,我听见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咬碎的力度。
“让你上去,听不见?”我抱臂看他,逐渐失去耐心,“你的保举人,你的人际关系,和谁交好,和谁交恶,珍惜谁,看重谁,想维护谁,我都能查到,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贱种猛得抬头看向我,眼底迸射而出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走向湖心亭,仿佛木偶。
“住手。”
我今天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挑事的人如此多?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只听音色我就能分辨出是谁——亓官微。
我恨得牙根痒痒,从娘胎里睁眼起,亓官微就处处和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