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疲惫的步伐,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回响,还有林间未散的火药味,战争带走了生命。
受伤严重的士兵需要抢救,沈步抱起一个被手榴弹炸中的中国士兵,那个人血淋淋的手握着他的衣襟,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望着天空,张嘴想要说什么,沈步刚刚把他放在军医面前,他便死掉了。
他皱眉看着那个人熟悉的脸,终于记起来,在调进特种部队前,他们曾在同一个守备部队的伞兵团服役,他记起来他的名字叫宁为康——当时是部队要求他们必须记住每个队友的名字。
他只好再去找其他的伤兵,很多人等不及躺上救护车就死去,子弹在他们身上留下偌大的空洞,血汩汩涌动。
李梦唐怔怔的在找什么。
最后一个被找到的是副队长顾小军,他被炮弹掀起的泥土盖住了身体,身下是被炸出的一个凹坑,在浓烈硝烟中,没有人注意到。
江继山把他从大堆泥块下拖出来的时候,他的腿已经没有了。
他回顾四周,没有见到应遇初。天地一片混乱。
美国部队这次照例来的很晚,顶多是帮忙来收尾工作,在他们眼里,这次的缉毒似乎只是来度假,再抓几个美国毒贩。
帕塔怒火攻心,揪着肖恩的领口大骂,肖恩冷笑着说了一句话:“你好像忘了,今晚的空中巡逻是谁的责任?”
帕塔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沉默的推开他。
肖恩拍拍领口道:“懒贱的种族,连打仗巡逻都偷懒,我现在难免想:或许洛杉矶的吸毒器里还有你们这些懒人的一份力。”
帕塔冷笑道:“说得是,也许哪一天你们白皮人的婴儿突然不吸毒了,金和他的雇佣兵们就乖乖去美国给你们种玉米了。”
两个人一个说英文,一个说泰语,这不妨碍他们交流并且隔空竖中指对骂。
严重的伤兵暂时被送往市里的军医院救治,其他人还必须坚守岗位。
应遇初从沟壑里爬起来时,一颗子弹从他肩头处掉下来,天还未亮,血色蜿蜒的山脉,隐隐约约见小路凹壑处停泊着一些残肢,他知道有很多人受伤,很多人死了。
如果不是幸运的自愈能力,可能他的一条胳膊也会断在这里,在之前,有一颗子弹已经打中了他的肩膀,但很快,那种痛感便消失了,身体细胞疯狂恢复,连疤都没有。
他想现在就见到江继山,活生生的那种。
探照灯还在夜色寻觅,头上的飞机缓慢,尽是硝烟过后的狼狈,他尽可能循着战场中心而去,终于在初升的旭日里有人喊他:“阿四!“
应遇初看过去,江继山正踏过草丛,迷彩服在泥地里滚过一样,一双眼睛那么黝黑,穿透晨雾,曙光遮不住的明亮。
应遇初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在找我吗?”江继山走过他身边,看见他军服肩上带血的一个窟窿,他用手盖住布料上的窟窿,知道他现在恐怕是整个部队最健康的了。
应遇初直直看着他:“很遗憾,没有机会让你心疼我了。“眼神炽热迎着晨曦,无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