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那种美丽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当廖如鸣回到地面,他与星星之间的距离,也还是太遥远了。
那么那么遥远,以至于廖如鸣不认为自己能够获得星星的青睐。
他自顾自笑了笑,然后嘀咕着说:“天上的星星也爱我?不,天上的星星才不会爱我。”
他暗自吐槽着纪知淮曾经唱过的歌,心想,那也不过是停留在歌词中的浪漫而已。从来不是现实的浪漫……一点儿都不现实。不可能成真。
廖如鸣就这样自顾自点了点头,作出了这个结论。
然后他终于又一次看向傅平里。
那个男人仍旧僵立在原地,保持着沉默。在廖如鸣的印象中,尽管傅平里的确是一个寡言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沉默过这么久。
好像廖如鸣一句“分手”就把他打傻了一样。
廖如鸣不禁笑了起来。他说:“哎呀,里里——对不起,又说错了。就只是分手而已,分手而已。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可以在其他的世界相遇呢。”
廖如鸣从来懒得记仇。
……是吗?是吗?傅平里这么想。
可是,他又想,那这个世界的他呢?这个世界的他,就如此不招廖如鸣喜欢,就如此让廖如鸣厌恶,以至于,在共同生活了十年之久以后,廖如鸣仍旧选择抛弃他、离开他。
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气与濒临崩溃的绝望在一瞬间,袭击了傅平里的心灵。他一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仿佛有种失控的力量在他的身周游走。
不——
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眉头紧皱,静默地望着廖如鸣。廖如鸣也好奇地看看他。
傅平里又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不会同意。但是……”他终究还是退让了,“你到处去走走吧,阿鸣。在地面上走走,注意安全。还有,不要——”
廖如鸣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傅平里只能仓促地补充说:“不要再说分手了。”
廖如鸣冷笑一声,他说:“现实就是——我要分手。什么叫不要再说了?我……”
他突然停下。
因为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傅平里的周围似乎萦绕着一种剧烈波动的气场,就好像……
廖如鸣震惊地问:“你的异能出问题了?”
傅平里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没事。”他看廖如鸣不相信,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旧伤发作。”
廖如鸣狐疑地望着他。
旧伤?
傅平里的确有旧伤。他们这些人都有。廖如鸣的后背处也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傅平里同样如此,他的左膝曾经受过重伤,至今都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
阴雨天对于傅平里来说,总是十分难熬。
可是……廖如鸣看了看周围这样干燥、枯萎的环境,心想,这地方能让傅平里旧伤发作?
他才不信。
廖如鸣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那就好好注意身体。”
他与傅平里挥手告别,潇洒地打算继续往东南面走。这地方应该不是傅平里的秘密基地,不然这家伙可不会这么冷静。
“等等……!”
傅平里突然着急起来。
他望着廖如鸣的背影,感到一阵不可遏制的恐慌。
廖如鸣停了下来,不过他反而先说:“你要是再把我关起来,那我们这辈子就完了!”他警告他说,“那我宁愿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你。”
傅平里感到灵魂深处仿佛升起了一阵恐慌,仿佛廖如鸣的这句话真的戳中了他的某样痛点。
他终于低声说:“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不会了。”
或许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再去做廖如鸣喜欢的事情了。
傅平里感到自己的左手在轻微地颤抖着。正如他对廖如鸣所说的那样,“旧伤复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廖如鸣并不知道他的“旧伤”究竟是什么。
在这一刻,傅平里才恍然意识到,他究竟隐瞒了多少东西。
最开始或许只是担心廖如鸣生气,可是到头来,他们两个人如此近的距离,却让傅平里压根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他想廖如鸣肯定已经非常、非常生气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隐忍地、平静地说:“这个包你拿着。”他伸手,将提包递过去。
廖如鸣惊异地看着他。
“你喜欢的,你习惯用的东西,我帮你带过来了。你拿着吧。”
傅平里低声说,到最后,那样的语气中几乎带上了一点祈求,尽管这个傲慢的男人并不会真的如此表现出来。
廖如鸣皱眉,没有伸手接过去。
于是傅平里再一次说:“荒原里的生活条件不好,阿鸣。这能让你过得舒服一点。”
那是廖如鸣熟悉的东西,那是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