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他对程燃的想法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意思,他无法理解程燃此刻的悲哀,自然也无法明白,在此刻程燃漫长的沉默之中,究竟蕴藏了一些怎样的情愫。
他便无趣地撇开眼睛,突然想到了别的问题:“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程燃回神,说:“还有一个礼拜。”
“可以早点出院吗?”廖如鸣有些烦躁地问,“我真不想躺在这儿,无所事事,每天只是和你说话。”
廖如鸣觉得自己的意思是他不想成天躺着,而程燃却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到了最后那半句。
……所以廖如鸣已经不愿意和他说话了吗?
程燃觉得自己的思绪正在陷入一个自怨自艾的、疯狂的深渊之中。他无法控制自己逃离,除非有一只手,从云端伸出,将他拽到深渊之外。
他沉默地看了廖如鸣片刻,然后说:“或许可以的吧,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还是需要进行专业的调养。”
廖如鸣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程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家里可以提供这样的环境……那边还有你习惯用的生活用品……你要不要,暂时住到我家去?”
廖如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小兔崽子,心想,胆子挺大啊。
明明不久前还哭成一个小傻子,现在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把廖如鸣重新藏到自己的领地里面。
不过廖如鸣想了片刻,却点了点头,轻松地回答:“好啊。”
程燃反而呆住了,他说:“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廖如鸣纳闷地瞧着他,“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身体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调养。既然你家里可以提供这种帮助,那我没道理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程燃欲言又止。
他觉得问题出在,廖如鸣为什么没有抗拒他的存在?可是他如果真的问了,那么廖如鸣又觉得确实是这样,确实是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怎么办?
所以最后,程燃只能满心疑虑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到最后,又是他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
廖如鸣觉得这家伙可真有意思。
廖如鸣的想法十分简单,一来他的身体需要一定时间的调养,二来么……程燃不是他的男朋友吗?
程燃害怕自己被抛弃,但是廖如鸣可从未否认自己与程燃之间的恋爱关系。虽然廖如鸣有点嫌弃自己曾经的择偶标准,但是他觉得,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得负起责任。
……你看,他们两个易感期都一起度过了,他要是再不负责,那不是耍流氓吗?
廖如鸣自认自己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但是道德水准可没那么低。
不过……
廖如鸣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帮助程燃度过了程燃的易感期,那么……他的易感期呢?为什么无论是之前那个小光球,还是程燃,都没有提到他的易感期是怎么度过的?
廖如鸣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很快,程燃那边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并且嘱咐家中做好准备。有专机过来接走了廖如鸣与程燃。
这一番折腾让廖如鸣累得不轻,他很快躺在专门为他准备的床上昏昏欲睡。程燃不想打扰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打算离开。
但是在他离开之前,廖如鸣却突然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程燃没听清,就走到他身旁问怎么了。
廖如鸣睁开眼睛,凝视了他片刻,然后说:“我说我看到了你下颌的疤痕。”
程燃几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担心地问:“很明显吗?你觉得很丑吗?不好看的话我就去……”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因为廖如鸣抬了抬身体,然后轻轻吻了吻程燃的下巴。
程燃呆滞地望着他。
廖如鸣轻声说:“不用。我们是一起受伤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程燃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惊喜的情绪。
他不确定地看着廖如鸣,一边觉得这个亲吻一定就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廖如鸣还是喜欢他的,又一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廖如鸣已经懒洋洋地躺了回去,冲他摆了摆手:“我困死了,先睡一会儿。”
程燃就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此刻时间已经入夜,程燃也感到疲累,他从下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所以打算先去吃点东西。
走过一个拐角,程燃突然痛苦地闭上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他的大脑中不断地响起,几乎逼疯了他。
过了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狰狞而可怕。
他的目光放空,就好像在和虚空中的某个生物交流一样。
他说:“闭嘴!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他愤恨地颤抖起来,“你拥有了他多久?而我才拥有多久?他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了下来,凭什么现在就让他离开我的世界,去到你那边?”
似乎又有什么声音对他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