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老老实实说:“谢谢叔叔。”
四人聊起天来,祝遥就发现曲清澄的父母都是亲切而好涵养的人,一点点南方口音、温和的声调,都在印证曲清澄的成长轨迹。
曲清澄坐在一边,手里捧着茉莉花茶的白瓷小盏,白色的雾气就从她同样白皙的指间袅袅飘出来。
曲妈妈格外喜欢祝遥的样子,聊着聊着就把祝遥受伤的手拉起来:“我看看。”
祝遥赶紧说:“没什么大事。”
细细交代了一些养护事项后,曲妈妈又说:“清清,你要不要弹一曲古琴给小祝听?”
在一旁翻字帖的曲爸爸来了兴致:“正好,听听你手生了没。”
曲清澄犹豫了一下,抿嘴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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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曲清澄把古琴搬出来的时候,祝遥手里捏着一枚曲妈妈递过来的枇杷。
这个季节还有枇杷吗?祝遥以前都不知道。可这会儿她手里就有,曲妈妈剥了皮递过来的,黄澄澄的果肉娇着嫩着,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丰润可爱。
祝遥怕过分饱满的汁水滴在地板上,应该及时低头去吃的,可又不想错过曲清澄搬古琴的每一个细节——
她脚步轻移。
她拂一拂飘飘的白色长裙,在红木圆凳上坐下。
她伸出白净纤长的手指。
手指跟伏羲式的古琴极为相称。曲爸爸在一旁轻声说:“这把琴过得去,用的是古庙里悬钟的木。”
祝遥捏着枇杷,眼镜都不眨的盯着曲清澄——
她高山流水。她渴觅知音。她把那些小卖部因不通风而泛潮的岁月、被臭美女生悄悄改短的裙摆、带着耳机一圈圈走过的夜晚操场,变成流淌的音符,从指间泄露。
从此那些庸碌的无为的琐碎的日常,变成了月光,变成了星尘,变成了绝对意义上的单纯的美。
祝遥在那之前从没听过古琴,她甚至连古琴有七根弦都不知道。
直到今晚她坐在这里,看着曲清澄一曲抚毕,抬手推一推鼻梁上滑下的眼镜。
曲爸爸笑着问祝遥:“怎么样?”
祝遥发自内心的说:“很好啊。”
好,很好,太好了。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有多好了。
为什么人在内心震撼的时候,反而往往处于失语的状态?那些迫切想在心中找到、在舌尖吐露的华丽词藻,都跑到哪里去了?
是因为自己平时做作业不认真吗?是因为自己平时背古诗词总走神吗?
曲清澄说;“哪儿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