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说着,他拿过另一份瓷盘,扯下另外一只鸡腿放在盘里,递给青衣人:“喏,你的。”

青衣人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鸡腿,还未入口,已经从鲜嫩的肉质光泽上预感到了鸡的酥嫩。

想想刚才郁小潭手撕鸡腿毫不费力的模样,这鸡已经被烤到外酥里嫩了,撕口处还是鲜嫩的浅粉色,莹润饱满的鸡腿肉泛着油泽,映着明媚的晴空,仿佛在发光。

吃进嘴里,更是酥烂肥嫩,青衣人大口咀嚼着,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嚼掉。

香滑,柔嫩,肉质特有的肥美中,既有酱油的鲜味,又有香辛料的浓香,仔细咀嚼几下又隐隐品尝到了一股荷叶的清香味,独特的风味在口腔中化作汹涌的热流,又在咽下腹的刹那,猝不及防地,燎起一团直窜云霄的烈火。

赤鸡在洗去一身翎羽后,肉质上便再看不出赤红色。

可那艳烈的,仿佛要焚尽苍穹的绚烂灵光却融入了它体内,被郁小潭以灵力包裹,酱料蕴养,裹上层层叠叠的荷叶和泥浆。

它像是坠入凡尘的星星,是落入泥潭的凤凰,默默隐忍、等待,只为了最终的这一刻——

青衣人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光!

那么浓郁刺目的光泽,让他连眼眶也忍不住微微酸涩。光芒深处是一片苍茫旷野,旷野上站着个清瘦的身影,面容模糊,看不真切,却轻轻松松将天空中呼啸的巨大赤鸟掀翻,扛在肩上,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人啊,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生在泥浆里,却偏偏能长出一颗柔软的心,永远怀着坚韧不拔的意志。”

他拖着赤鸟庞大如山的身躯,淡淡的嗓音飘散在微风中:“就像洒满山川的野草种子,即便烈火焚烧,只要有朝一日听到风的声音——你看。”

青衣人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那里是一摊已经烧焦的草木灰,可迎着起风的方向,那簇灰尘突然缓缓飘扬,半空中生出羽翅,化作一群通体绯红的赤鸟。

鸟儿围绕着他盘旋,啼叫,漫山遍野似乎在刹那间间回到了春天,池塘中水面溅起涟漪,空气中隐约飘来淡淡的、清润空灵的荷花香。

一根鸡腿,三口两口便吃光了。

青衣人视线模糊,缓缓抬首,沉默许久,终是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酸胀,酥麻,又似乎压了些沉甸甸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抬手抓向盘子的方向,刚想再多吃几口这美味的叫花鸡,却突然发现,盘中方才还完整香嫩的整鸡,现在只剩下一副零零星星挂着几根肉丝的鸡骨架。

餐桌旁,郁小潭、王伯、白骏达正各捧一个餐盘,大快朵颐。

青衣人:“……”

刚才还感触颇深的青衣人一下子就从沉浸的精神世界中脱离出来了,他气得满脸涨红,连声嚷嚷道:“鸡呢?老子的鸡呢?”

老子那么大,那么大一盘整鸡呢?

他总共就吃了根鸡腿啊!

“哦,看你一副皱眉龇牙的模样,还以为你不爱吃呢。”

餐桌旁,白骏达一边嘀咕,一边也没影响他狼吞虎咽:“喜欢你咋不快点吃啊,我们家吃饭都是要靠抢的,知道伐?”

青衣人:“……”

青衣人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鸡肉香气,瞅瞅别人盘子里香嫩的鸡肉,再看看自己盘中一根啃剩的鸡骨头,顿时额角青筋一颤一颤地蹦了起来。

最过分的是,他眼瞅着王伯不光自己吃,还往桌子底下扔了根鸡腿!

那鸡腿被无形的东西叼住,三下五除二便啃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骨头都没放过,把里面的骨髓全部吸吮出来,再吐出时只是一地残渣。

比用搅拌机榨过还干净。

青衣人心中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把剩下的骨头架子也捞过来啃啃。还好,郁小潭总算放过了他——少年回到厨房,没一会儿功夫,又端出一个泥丸。

“就知道你们吃一个不够,”郁小潭笑道,“来吧,做了不止一只,慢慢吃吧。”

刹那间仿佛有阳光照进院落,青衣人心中甚是宽慰,望着郁小潭白净的侧脸,顿时感觉眼前的少年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

城东的光华斋里,正一地狼藉。

富丽堂皇的二层小楼歪了,像个滑稽的烂尾楼,西侧的楼脚完全塌陷,墙壁破开一个一人高的大洞,像是有什么蛮横无比地从那里冲撞出来,连带着扯碎了阵法设置的一切束缚。

而那些用于承载阵法的装饰品受到强力冲击,也纷纷碎裂成末,化作纷纷扬扬的沙尘飘荡在半空。

王曲雯望着这一切,心痛得简直要滴血。

她好不容易踏上正轨的餐馆,如此一来又不知要重建多久,在这冲刺的关键阶段,每一天的客流都可能拉开巨大的差距!

“长老!”

王曲雯拉住烟尘中姿容狼狈的一人,眼圈通红,嗓音发颤:“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说是提早的考核检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场鸿门宴?

那长老灰头土脸,面上有一块青紫色的伤痕,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受伤不重,屈辱性极强。

他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推开王曲雯后低声骂道:“还不是你自找的?”

“本来都决定好了,要在梓蓉那丫头的餐馆里考核,有他的嫡系血脉在,或许他还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唉,都是你上报长老会,偏说你的东斋环境更好,待客更周到,厨艺也更强,才让我们一念之差,选择了东斋。”

“我们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强,强得完全不讲道理。”

“这事若是成了,你肯定也有功劳,可现在让人跑了……唉,丫头,你还是早点向长老会请罪吧!”

说罢,长老以袖掩面,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