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诡异的眼神和神神叨叨的话语,让郁小潭心里有些发毛。他忙挥手道:“去去去,一边去,跟那没关系。你到底还想不想学,不想学我收起来了?”
“……”青衣人态度坚决,“当然要学!”
话音刚落,天地突变。
“轰隆——!”
几人脚下的大地突然猛地震颤,天边也隐约传来一声尖利的、有如瓷器破碎的巨大响声。
郁小潭吓了一跳:“这怎么了?”
难道是老天爷发话,不准青衣人学他们钻研出的新法门?
他高仰起头,眯缝起眼睛眺望天际,却见蓝天白云尽头,蔚蓝的天空仿佛被什么撕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宛如黑洞的缝隙。
天地间的风被其牵引,刹那间呼啸着冲向天空。四季的□□一瞬间被推动着超前迈了一步,从略显萧瑟的秋末,突然间迈入了凛冽的冬天。
街上诸人也纷纷驻足,仰头望着这奇怪的景象,指指点点,纷纷讨论起来。
冷风吹过,郁小潭突然看到一抹微小的影子自云端飘落,他抬手接住,冰凉的触感蔓延在手心。
是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似乎早了一些。
郁小潭刚想招呼白骏达去买些棉衣,给孩子们早些添衣,可下一秒他扫见身畔青衣人的凝重神色,眉头紧拧,神情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青衣人紧紧盯着天边那道黑色裂纹,嗓音低沉,青色长袖中五指捏紧。
“是天州的方向。”
第176章
天边的缝隙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
旋即,郁小潭看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它,如一只青筋绷起用力拧动的手,将裂隙处强行合拢。于是天际又恢复了蔚蓝的模样,只有被拧散的流云四下飘荡。
而后又过了几个时辰,白云在疾风的吹拂下,也重新化作无序凝结的絮状物,整片天地重归祥和,再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郁小潭一直坐在院子里观察着这一切,仰头太久,他的脖颈微微泛酸,不得不站起身来活动几下:“老青,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青衣人没好气道:“我不姓青。”
“好的老青,”郁小潭道,“既然是天州的方向,肯定是天州出事了。你在天州待了那么久,就没听到点什么风声?”
“……没有。”青衣人的眉头紧紧拧起,“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过从方才的气息来看,似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消散在风中,似乎也正陷入深深的疑惑。许久之后,在郁小潭愈发凝重的目光中,青衣人叹了口气,眸光微暗。
青袖遮掩之下,他的手在微微地颤。
“我感应到了……厨仙的气息。”
郁小潭顿时愣住。
仿佛跨越山峦大川的风迎面扑来,带着历史长河特有的厚重的气息,那个只属于故事和传说中的人物突然间有了实质,在无形的虚空中遥遥回首。
孑然一身,却并不孤单。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些身死道消之人,意志并未消散,仍在天州的破碎法则之中与天道展开抗争。”
郁小潭低声喃喃:“刚才那道裂纹,莫非是他们抗争的结果?”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低沉的嗓音从侧后方传来,郁小潭转过身,看到王伯正缓缓走来。
如今的王伯已经扔掉了拐杖,步伐虽然还有些重心左移,但行走之间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脚步也凝实,一步步踏在小院的土地上,却隐隐带着重逾山岳的独特气劲。
那股外放的气劲,似乎也是一种特殊的道韵。
走到郁小潭身侧,王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沧桑的面颊上浮现一抹慈祥的微笑:“好了少爷,不必太过挂心。如今在那里的人,都曾经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信赖他们,正如你信赖季小哥一般。”
“消磨天道意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若有一天当真需要你出场,那一定会有更加明显的预兆。趁这个机会,少爷不如抓紧时机,快些提升自己。”
说着,他朝青衣人攥在手中的道则小册子扫了一眼,摸了摸胡须:“譬如这雷霆道韵,我觉得就很不赖嘛。少爷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让我也学一学?”
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是让郁小潭哭笑不得。
雷霆道则真有那么好,连来历不凡的青衣人和王伯都眼巴巴地想学?
“那干脆就大家都学一学吧,”郁小潭道,“教两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对不对,季大哥?”
季初晨站在不远处,冲他微笑着比划了个“全交给我”的手势。
然后青年的目光一扫,落在正捧着餐盘狼吞虎咽的白骏达身上。
方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际裂缝吸引,白骏达暗搓搓给自己又添了份菜,此刻正缩着脑袋,躲在一旁大快朵颐。
直到被犀利如箭矢的目光盯上,他才茫然地抬起头,嘴上叼着半块肉:“……哈,学啥?”
“是特训哦,小白。”
郁小潭也冲他笑,亲和的笑容和季初晨如出一辙,但两人的微笑落在白骏达眼里,却莫名地让他肩膀一僵,整个背脊都哆嗦起来。
“这次不是针对你的一对一特训,是你和孩子们一起同时学习了。”郁小潭好整以暇地侧了侧头,“怎样小白,有没有信心,不被孩子们甩开呀?”